“我知道靈前向來只許皇子守著,可是我想來,我就來了。”德嬪是一個人來的,手上提著大紅的宮燈,更讓人驚訝的是,她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喜服,鳳冠霞帔,朱唇嬌豔欲滴,讓人如何相信這樣一個人不是少女。
“好看嗎?”德嬪轉了一圈,“當年我出嫁的時候,穿的就是這身衣裳。”
“好看。”
好看是好看,卻著實有些詭異。
“長陽,我知道你對智家二小姐的心意,娶了她,往後不許娶別的女人了。”
衛長陽不知為何德嬪跟他說這些,卻還是點點頭:“母妃,您放心吧,我不會負了靈兒。”
“至於你,”德嬪轉向衛永昌,“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德嬪娘娘好狠的心。”衛永昌說,“對皇弟那麼多囑託,換到我這裡,卻什麼也沒有。”
“你已經知道了?”德嬪似乎並不驚訝,“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您竟然沒有半分愧疚之心嗎?”衛永昌問她,責問一個做母親的如何忍心將親生子丟棄,卻對別人的孩子那樣好。
“愧疚?”德嬪輕笑一聲,“這輩子不曾感受到愧疚,只有悔恨,悔不當初,一恨落入他的陷阱,二恨生下他的骨血。”
“德嬪你逾矩了。”一身白衣,不施粉黛的淑妃不知何時率人出現,“你對我兒說了些什麼?”
“不該說的,我不曾吐露半個字。”德嬪回答。
德嬪確實沒有說謊,那些不該說的衛永昌早就知道了,她確實沒有說半個字。
淑妃鬆了口氣,她以為一切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其實事情飛速發展早就脫離了軌跡。
“該送聖上走了,至於你,”淑妃掃了德嬪一眼,“本該隨著長陽王一同前往封地……”
“母妃真的可以隨我前往封地嗎?”衛長陽大喜,“那我便不要再京中完婚了……”
“住嘴!這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淑妃呵斥道。
衛永昌聽他母妃講話的架勢,心中已然升起了一股涼意,權勢是最好的易容術,讓人面目全非,六親不認。
“但是長陽王之前出了那樣的事情,放你母子二人歸去,實在不能令人安心,所以本宮決定讓德嬪留在此處守靈。還有,德嬪,你可知現在在辦國喪,一身紅衣怕是要落人話柄,你還是換了吧。”
隨從已經捧出了一件素服:“娘娘,請吧。”
“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負責國喪的禮部官員急著催促。
“我不換。”德嬪倨傲地回答。
“你不換?”淑妃輕笑一聲,“那這國喪你便不要參加了。”
德嬪不理她,徑直走到最前面,對隨從們使了個眼色。
隨從們便抬起皇帝的棺,開始行動。
德嬪抬起下巴,與淑妃對視。
就算她位份不高,照樣在氣勢上把淑妃壓得死死的。
淑妃不饒,衛永昌拉住她,喚了聲:“母妃……”
聽出兒子語氣中的不滿,淑妃雖不甘心,也只好先依他。
一襲紅衣的德嬪走在最前面,她臉上全無血色,卻天然散發著王者的氣場,讓人不敢小瞧。
安置好皇帝的棺材,德嬪突然要求開棺。
“我有先皇手諭,按照我說的辦。”德嬪拿出一道聖旨,見者都只能下跪高呼“吾皇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