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衛永昌覺得江水寒的笑意是如此的拘謹,與眼前的一個笑影重疊,卻又遜色許多。
“江姑娘請稍候片刻。”衛永昌沖道隱招手,“先前跟你交待的那件事,你去辦。”
無需多問,道隱心下便明白衛永昌說的是那件事,應了聲便退下去了,馬不停蹄地調動部分人馬趕往春雨教眾聚集地。
從衛永昌的眼神裡,江水寒何曾讀不出什麼,可是她只是笑笑,什麼也沒有說。
兩人商討許久,基本上確定下這次動亂的規格和叛軍可能進攻的路線,並隨之想好了應對的計策。
衛永昌親自出門送了江水寒上轎:“江姑娘玲瓏聰慧,江老將軍若是知道……”
“我爹爹若是知道我胡亂跑出來,揹著他跟你見面,恐怕是要狠狠責罰我一頓。”江水寒反手握住了衛永昌的手腕,一雙眼睛裡的柔情化作春水要湧進衛永昌的心裡去。
衛永昌只是低垂了眼簾:“姑娘幫了京都百姓一個大忙,避免了一場禍事,我替各位百姓謝過姑娘了。”
江水寒鬆手,只嗤嗤笑了:“替京都百姓道謝,王爺這話說的大了。”
看著江水寒的轎子離開了,衛永昌深一腳淺一腳走回了王府。
“小姐你看那呆子,方才你同他講話時,他都不正眼瞧你,”江家姑娘的丫頭一邊跟著轎子走,一邊替小姐不值得,“這永昌王有什麼好?說起來我就生氣,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唸的那位智姑娘有什麼好,一天到晚只會舞刀弄棒的,哪像小姐你,能幫王爺分擔……”
“你這小丫頭,再胡說,我可就要把你的嘴巴縫上了。”轎子裡的江水寒面上浮現了紅暈,忙制止了多嘴的丫鬟。若說為什麼喜歡永昌王,大概因為見他那一眼便誤了一生。
江水寒曾隨著母親回外祖家,路上卻遇到了流匪。
一家人出行時本為低調,也沒有遣多少人跟著,一時間江水寒還以為再也無緣活著見到外祖。那地方偏遠,知縣又是個不管事的,真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半路上殺出了一支軍隊將那流匪打得節節敗退,江水寒撩起簾子想要瞥一眼,卻被娘親厲聲喝止。
於是江水寒只能隔著簾子,隱約看到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從馬上跳下,少年的英氣,便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裡,要嫁人便當嫁這樣的人才是。
智伯瑤這邊,正忙著做傀儡,被人抬了出去。
殿前聚集了不少教眾,見到智伯瑤仙氣飄飄地出場。
教眾們忙跪了下去,行三拜九叩的大禮:“福澤寓吉,神恩永駐!”
智伯瑤冷笑,卻聽得一聲音從身旁無臂白衣男子的體內冒了出來:“起!”
這聲音明顯是女子之聲,白衣男子原來會寫腹語。
想來這春雨教的教主應該早就死透了,於是一夥人每年都要擄來與教主眉目相似的少女做傀儡。
可憐這教眾,被人利用了卻還一心以為是在執行教義。
講完教義,三十五個白衣女子上前來。
她們身上穿著單薄的白色紗衣,頭上戴了鬥笠看不清面容。
但從她們遲滯的腳步來看,應該是被下了藥才是。
“這些女子,都是外面那夥賊人的黨羽!”無臂男這時講話卻是用了他的原聲,那毒蛇一樣沙啞的嗓音。
“但是,我們抓住了她們,我們教化了她們,這兩日,教主親自開導她們,她們已經幡然醒悟了,決心洗刷自己從前的罪孽。”
說完,那三十五名女子從衣袖裡掏出明晃晃的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小腹。
智伯瑤想要制止面前這人間慘劇的發生,只是為時已晚,而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能動了。
幸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三十五個白衣女子身上,並未注意到智伯瑤的異常。
智伯瑤試著讓真氣在全身遊走了一次,發覺筋脈已經暢通無阻,那霧氣的效力已經消失了。
面前的場景愈演愈烈,彷如人間煉獄。
白衣女子們聽從指令,用匕首在自己的肚皮上拉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然後徒手將內髒拽了出來……
鮮血流了一地,就算是智伯瑤這樣的殺手,也忍不住要吐了,從前她動手都是快刀子,動手的人不沾血腥,被屠殺的人也了無知覺。這春雨教果真處處透露著一股邪氣。
白衣男子繼續說話了,大意就是這是教主的恩賜,請諸位享用。
智伯瑤還沒弄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面前的教眾瘋了一般撲到還未死去的女子身邊,用手舉起了還溫熱的內髒,一陣感恩戴德,然後生吞進了腹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