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此處施救甚是困難,”衛永昌一轉頭似乎是改了主意,“道隱,帶人去下游候著,決不能讓人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道隱得令,迅速佈置。
只是走了沒兩步,道隱心裡覺得不對勁,這不似主子的作風。
“啊!”一眾女眷開始尖叫,“又有人跳下去了!”
一回頭,果然主子不見了!原地只留了一件鬥篷。
道隱探頭望去,水勢似乎更大了,根本看不到人的身影。
他狠狠地在在欄杆上砸了一下拳頭,鮮血四濺,可他不能停留,轉身繼續未完成的部署。
事情已經如此,只能寄希望於在下游攔截。
希望到時候攔截到的不是兩具屍體,若最壞的情況發生,那他萬死也不足!
找不到人,這讓衛永昌無比恐慌,曾經有流匪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曾經有盜賊在他的府上留下恐嚇書信,他幾時怕過?
但此時,就是這樣一條河流,讓他真切地恐懼,她那樣的柔弱,怎麼禁得起水流的沖刷?
水流的力量似乎越來越不可抗拒,他知曉已經要隨水流從高處墜落,可他不曾怕過,因為苦苦追尋的那人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
“智……瑤瑤……瑤瑤……”衛永昌張嘴喊她,被灌了一嘴的冷水,可無論他怎麼喊,怎麼叫,那個人就是不應,那個敢愛敢恨連他都敢殺的女孩,此刻閉上了她淩厲的嘴巴,那雙動人的眼睛也是緊閉著的。
紮進水裡遊了過去,剛觸到智伯瑤的衣角,衛永昌驚覺身體不受控制,兩人齊齊順著水流跌落。
費盡心思才抓到她的衣角,就這樣又一次眼睜睜看著她再一次從自己手中溜走。
每一個毛孔都在爆炸,頭發發麻,體溫驟降。
一瞬間如同魂靈脫離了肉體,衛永昌似乎遊離在半空,靜靜地看著這一對被水沖散的男女,江湖俠女,皇親國戚,這些頭銜什麼用也沒有,如此無力,如此無奈……
一陣沖擊,從身體各處傳來,好像要生生把人的五髒六腑從胸膛裡震出來,耳邊是水流的肆虐,這一下撞擊,讓衛永昌眼前一白,昏死過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衛永昌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住了,猛力地撕扯,要把上半截和下半截身子分開來。
多年軍旅生涯讓他對危險由著非凡的警惕,搖了搖腦袋,他感覺清醒了不少。仔細一看,自己還在河流之中,不過是正巧卡在了一顆倒下的枯樹枝丫上。
智伯瑤呢?衛永昌四下望去,最終在枯樹的另一頭發現了那倔強的小貓。
她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頭發因沾了水而結冰,變得硬邦邦的,以一種扭曲的姿態立在她的頭上,她也看到了衛永昌,兩人沒由來地笑了,笑彼此的窘態,笑自己。
互相攙扶著從深陷的水中走出,智伯瑤一腳踩空,身旁的衛永昌攙扶了她一把,不料智伯瑤用力過猛,拽著衛永昌一起掉進水裡。
幸好此處水不算太深,兩人掉進去不過是輕飄飄地浮起來。
“不玩了。”大概是冷到受不了了,智伯瑤扯著衛永昌的袖子朝岸上走去,兩人躺在地上,由著塵土沾身。
陽光很足,曬得地面也有些暖意,對於一個穿著狐裘的人來說,這點暖意不算什麼,但對於這兩個凍成冰一樣的人來說,這點溫暖已然是奢侈的享受。
“討厭我?”衛永昌問。
智伯瑤沒有正眼看他,只是盯著天空飄過來的雲彩:“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喝醉了失足掉下水。”
沒有人回答對方提出來的問題,因為答案已經很是明顯了。
“你為什麼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