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赤水河畔形成了奇怪的對峙局面。
明軍立了個防禦陣型,並不著急進攻,與李定國所部隔了十里對峙。只是不時派出軍士前去攻滅角落的營寨,但凡屬李定國親兵的一律不殺,反而放歸李定國的軍營。屬張獻忠派來援助的軍士,二話不說直接砍了。
李定國如今也被方原突如其來的一招搞得是左右為難。
防守吧!明軍專門趁著夜色,挑防守薄弱的營寨攻打。而且還只殺張獻忠的軍士,不殺李定國的親兵。這番用心,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在挑撥離間。
但方原的離間之計,是衝著張獻忠去的,主動權並不在李定國的手上。張獻忠對此會不會起疑心,李定國焉能左右?!
當然,李定國還有個選擇就是主動進攻,以戰場上表現來證明與明軍並無暗中勾結。但明軍早挖好了壕溝,建好了防禦工事,大西軍的戰力本就差了一大截,若還敢強攻明軍陣地,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至此,李定國攻不能攻,守也被動的守,只能這麼按兵不動,與明軍僵持著。
雙方在赤水河畔僵持了三日,銀子已盡數運過了河,接下來就是李定國這支斷後部隊的撤離。
目前在赤水河上,只有兩座浮橋,憑這兩座浮橋,撤退的速度並不快。三、四萬軍隊要盡數過河,至少需要兩日時間,絕對是瞞不過明軍的耳目的。
兵法有云,半渡而擊之,乃是撤退最危險的關頭。誰先過河,誰留下斷後,完全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李定國這次入黔所帶的兵馬,一部是他的親兵,一部是孫可望派來支援的援軍。
李定國為了向張獻忠表明忠心,想下令孫可望所部的將領、軍士先行渡河,由他本部親兵斷後。
但,這個軍令卻遭到了李定國本部親兵將領的集體抵制。明軍的戰鬥力早已令這些將領、大頭兵們心驚膽顫。
明軍之前一直是殺張獻忠的部隊,而放過了李定國的親兵,他們本來是最有希望渡河逃生的。憑什麼要留下來斷後,將這個逃生的機會讓給孫可望派來的軍隊,而最危險的斷後由他們來扛?誰家沒有妻兒老小?誰家的妻兒老小不是等著他們平安歸去?
這些大頭兵根本不懂政治,也不知方原使出這一招的陰狠。
李定國厲聲呵斥眾將必須遵守軍令,否則按軍法處置。眾將在生死關頭,哪裡會怕什麼軍法?一個個仍是抵死不從,回應李定國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本部親兵先撤,要麼憑本事過河。
眾將一致反對,而且眾將還是與李定國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的兄弟,李定國是法不責眾,更是獨木難支,又陷入左右為難之地。
李定國的為難並沒有僵持多久,因為當夜子時,李定國所部親兵的諸將,擔心被李定國當做了向張獻忠表忠心的籌碼,率先開始從浮橋渡河。
後軍軍陣一動,全軍全都發現了動靜。
這一下,孫可望所部的將領、軍士也察覺到不對勁。他們這些日子被明軍當成首先攻擊、屠殺的目標,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如今李定國所部的官兵竟趁著夜色偷偷摸摸的過河,擺明了就是要將他們留下斷後送死。
這一萬軍士早就對李定國與明軍是否在暗中勾結有了疑心,這麼一來,就更加認定李定國是居心叵測,與明軍早有勾結。
生死關頭,誰他孃的還講什麼客氣!老子認得你是張獻忠的義子,老子手中的刀可認不得!
一萬軍士立刻操刀子開始往赤水河的浮橋奔去,目標只有一個,搶浮橋,過河!
兩波兵馬在赤水河相遇,全都要趁著夜色,明軍還未察覺之時搶先過河,爭執不下。
最開始還是言辭交鋒,我幹你孃,你操我十八代祖宗。隨著時間的推移,黎明的臨近,孫可望所部軍士再沒了耐心,直接開始拔刀子強行搶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