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飲了一口茶，對這個提議是不置可否。方原也就指了指苑，令苑隨著一起去後堂更衣。
兩人在宮女的帶領下走到後堂，一路上都是默不作聲，無話可。直到進了更衣的房間，方原便令隨行的宮女退了，與苑一同進了。
侍奉方原換衣，之前一直是苑的分內事，這麼多年來，她早已是駕輕就熟，便上前開始替方原寬衣解帶。
方原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還是熟悉的味道，這麼多年來他非常喜歡的味道。心神盪漾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苑夫人，這些日子在冷宮還住得習慣？！日常的用度沒有少了你的吧！”
苑一面熟練的替他寬衣，一面輕聲的答了，“沒什麼習不習慣的，幾年前在牙行，連這種冷宮的日子也是奢望。沒有公子的地方，處處都是冷宮。”
方原聽了她這不算甜言蜜語的情話兒，也是微微一顫，問道，“苑夫人，你為什麼不願與公主和解，非要走到今日不可挽回？！正室夫人之位，對你來，真的這麼重要？！”
苑怔了怔，柔聲道，“公子到此刻還不明白，我爭的不是那個正室夫人之位，而是在公子心中的地位啊！公子將正室夫人給了公主，不給我，就是在公子心中，公主比我更重要！我可以忍受公子有其他女人，但我卻不能忍受，公子心中有其他比我更重要的女人！”
方原嘆聲道，“苑夫人！我將正室夫人給公主，那是從軍政大局考慮，不是她的地位比你更高。”
苑替他將脫下的王服搭在衣架上，取來了嶄新的王服，悠悠的道，“公子這就是在自己騙自己。漢武帝廢了出身高貴的陳阿嬌，立了歌妓出身的衛子夫，就不顧軍政大局了？唐高宗李治，廢了名門出身的王皇后，立了庶母武則，就不顧軍政大局了？本朝憲宗皇帝，為了一個宮女出身的萬貞兒，廢了吳皇后，就不顧軍政大局了？公子喜歡就是喜歡，何必拿軍政大局來推脫？！”
“公子，其實公主和我是一路人啊！她寧可在太湖基地呆上兩年，也不願回府來，不也是在向公子施壓，必須要公子承認她正室夫饒名分，她才會罷手。公子從來不指責公主，卻偏偏來指責我，這就是公子偏心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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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原聽了是為之語塞，他成日是煩心軍國大事，是真沒在意這些兒女之情的細節，沒想到這兩個女人卻心細如髮，全感覺到了。
他苦笑了一聲道，“苑夫人，公主至少有一一，比你來得真誠，也不會如你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
苑冷笑一聲道，“公子，公主她確實心直口快，確實沒有做過惡事。但，那不是因為她心善，而是因為她出身高貴，有一個當皇帝的爹，還強行給她安排一個全下最好的如意郎君。女人全部的好事全讓她一人佔了，她根本不需要偽裝。而我從牙行出身，從無數姐妹屍山血海裡出來的，若不偽裝，若不心狠手辣，早死了十次八次。公子捫心自問，這麼對比我和公主，對我公不公平？！”
方原見她是固執至此，也是無言以對。當然，要反駁，方原也無從反駁，二女出身不同，成長的環境不同，卻用同一標準來衡量，對苑確實不公平。
方原捉著她的香肩，凝視著她雙眸，沉聲問道，“苑夫人，我最後問你一次，若你之前了一百句謊話，我只希望這一句是真的。你真的不認為之前的所作所為是錯的？！”
苑迎著他的目光，緩緩的道，“公子，每個人心中的一杆秤是不一樣的。在公子看來，兒女私情當然比不上軍國大事，下百姓。但在我看來，沒了公子，下人還留著做什麼？莫死幾萬百姓，就是死幾十萬百姓，幾百萬、上千萬百姓，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當然，在公子看來，我肯定是罪大惡極，不可救藥。”
方原聽了是默然不語，同樣的話方原在穿越前也聽過，某大國總統曾公開過，沒了俄羅斯，世界留著有什麼用？
這話是對是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方原難以判斷。若這話是對的，苑的想法又有什麼錯？！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真的付諸於行動。
正在方原陷入沉默之時，苑湊上了櫻唇，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再伸出纖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如水的雙眸已滿是淚花兒，“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替公子更衣。”
苑撫摸了良久，終於還是伸回了手，粉臉兒上的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淡然、堅毅之色，“好了，公子，宴席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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