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輝自縛著雙臂,由親兵押送著下了鳳凰山主峰,來到方原的軍營前,跪拜受降。
方原大笑著解開了他的捆綁,只令玄甲軍繳了眾人的兵器,親熱的拉著甘輝,帶回了軍營,善言安撫說,“甘統領,自上次一戰之後,我就望著能得甘統領效力,今日終於如願以償,哈哈!”
甘輝是個戰場的猛將,但卻不是個合格的演員,說起謊來還是相當的不自然,更不專業,忙低了目光說,“方總督能赦免罪將萬死之罪,已是浩蕩之恩。罪將感方總督大恩,必當鞠躬盡瘁,為方總督鞍前馬後的效力。”
方原微微一怔,卻也察覺到甘輝話裡話外中的異味兒。捉拿施琅時,施琅是誓死不降,還是方原使盡了各種手段,誘騙鄭芝龍殺了施琅全家才令施琅降服。
眼下這個甘輝乃是鄭家頭號猛將,之前在戰場冒死衝鋒要陣斬方原,已經充分的證明此人是悍不畏死之徒。如今甘輝輕易的投降,本就令方原起了疑心。
單純的投降,尚可理解為甘輝珍惜生命,留住有用之身以圖進身之計。但一個人的本性是數十年養成的,投降前,誓死不屈,投降後態度立刻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變,這就令方原覺得匪夷所思。
甘輝不尋常的表現只有一個解釋,他是在演戲,看似投降,實有二心!
方原看破卻不點破,衝著甘輝爽朗的一笑,“甘統領,鄭芝龍、鄭森父子還盤踞在金華府,你對鄭家父子的戰法十分熟悉,就隨我出征金華府,徹底將鄭家父子趕回福建老家,哈哈!”
甘輝佯作領命,隨同方原一起下了鳳凰山。
王毅見方原活捉了甘輝下山,忙迎上眾人,連連恭維說,“方總督的玄甲軍真是神兵天降,戰則必勝,攻則必克,所向披靡啊!”
方原下了戰馬,令赤古臺帶著甘輝一行人去休息,拉著王毅的手兒進了中軍賬,微微一笑說,“王總兵,你家中尚有何人啊?”
王毅見他突然問出這麼個唐突的話兒,驚愕的答了,“上有七旬高堂,中有賢妻持家,下有三子二女。”
方原拉了他親熱的坐在身邊說道,“令堂,令妻賢良淑德,我替她們討個誥命夫人的封號吧!你的兒子,我會安排進江南大學堂學習深造;你的女兒,我會指配一個好人家。”
王毅聽了猛地一驚,連自己的母親、賢妻、二子女都有了安排,卻偏偏不提自己的官職安排,便知方原是話中有話,吃驚的問,“方總督,那下官,下官,是什麼安置?”
方原一下下拍著他的手背,正容說,“王總兵,杭州城陷落,城西的百姓死傷數萬人,被摧毀的民舍、商鋪不計其數,這個責任該誰來擔啊?”
杭州城陷落,他這個杭州總兵自是要負首要罪責,王毅額頭上是冷汗淋漓,顫抖著聲兒說,“方總督,當時我並不在杭州城,是替方總督捉拿鄭軍的甘輝啊!方總督,你的一個旨令,我是赴湯蹈火,死而後已,你不能過河拆橋啊!”
方原默然了一會,又問道,“王總兵的意思,這次杭州城失陷的責任,其實是我調派不當了?”
王毅猛地一驚,已知其中的要害所在。杭州城失陷這麼重大的事件,官府必然要給出一個說法。王毅身為杭州總兵,必然會受到明律軍法的嚴懲,但若照他的說法公佈出去,方原其實也難辭其咎。
方原願意重重的撫卹他高堂,妻兒,就是要他閉嘴,主動認罪伏法來平息杭州府的民怨。
王毅想到今次已是必死無疑,嚇得跪倒在方原面前,匍匐磕頭說,“方總督,我真的是必死無疑?!”
方原上前撫摸著他的背心,淡淡的說,“王總兵,你身為杭州總兵,在鄭軍攻城之時,避戰怯戰,致使杭州城陷落,難道你還想活命?你放心的去吧!我承諾對你家人的照顧,必會一一兌現。”
王毅顫抖著聲兒說,“好,好,我伏法,認罪!”
方原點了點頭,令王毅在招供書上按手印畫押後,再令軍士將他帶了下去,關押、飲食的條件,寬厚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