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東暖閣
崇禎被禁在東暖閣已有一個月。這一月間,他的身份還是皇帝,但內閣的票擬再未送到過東暖閣。
崇禎偷偷摸了摸龍袍裡藏著的玉璽,他使用的玉璽一共有兩個。
一個玉璽留在司禮監,由司禮監代為硃批,蓋龍印,自王承恩被驅逐後,司禮監也由之前的東廠都督王之心任掌印太監。這個王之心是個典型的牆頭草,早就轉投到太子朱慈烺那方。
如今大明的朝政,就是由外廷的內閣票擬,然後交到內廷的司禮監,由朱慈烺、王之心二人硃批,蓋印,與崇禎再無任何的干係。
還有一個玉璽,則是崇禎藏在懷裡的這個,也是在方原處留有印模的玉璽。
如今還守在崇禎身邊的,就只有被趕出司禮監的方正化。自朱慈烺掌控了司禮監後,方正化這個方原名義上的義父,自是第一個被清洗的物件。方正化花盡了家財,才買通了關係較好的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沒有被當場處決,而是趕到了基本已成了冷宮的東暖閣,繼續侍奉崇禎。
東暖閣的門開了,朱慈烺並沒有令東暖閣的太監通報,就龍行虎步的入了,短短兩個月,他早已嚐到了皇權的甜頭,走路的姿勢、氣派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朱慈烺見了崇禎既不跪也不拜,只是朗聲說道,“兒臣來給父皇請安了。”
這一個月來,朱慈烺也就來了兩次,崇禎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默然看了看這個全無半點人臣之禮的太子,苦笑了一下,又轉頭去繼續看書。
朱慈烺又說道,“父皇,今次兒臣前來,是有兩件要緊軍務,須父皇親自定奪。”
崇禎抬頭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太子,如今軍務還用告知朕?你自行拿主意就是。”
朱慈烺淡淡的一笑說,“這兩件事事關重大,兒臣根本無法做主,必須要父皇來欽定。”
他先遞上了一本內閣的票擬到了崇禎的龍案上,“父皇,這是內閣票擬,請父皇御覽。若無異議,便請父皇蓋上龍印。”
崇禎取來內閣的票擬,逐一閱過,神色也越發的凝重。原來朱慈烺遞上的是冊封李自成為平西伯,兼河南總督;張獻忠為鎮南伯,兼湖廣總督的內閣票擬。
崇禎這才回過神來,太子朱慈烺哪裡是無法做主?分明是冊封流寇李自成、張獻忠二人會引起朝野震動,朱慈烺愛護羽毛,不願背這個黑鍋,便直接將黑鍋扔給了內閣首輔魏藻德,次輔陳演,還有崇禎這個傀儡皇帝。
崇禎看穿了太子的心思,是怒極而笑,“太子,冊封李自成,張獻忠,簡直是荒唐!你是要將大明搞得天下大亂,各地軍閥割據,重蹈唐朝滅亡的覆轍?”
朱慈烺當了一個月的監國太子,心氣早就高上了天,眼下對這個父皇是極為不屑,冷冷的譏諷說,“父皇即位之初,大明哪來的流寇?滿清也被遏制在遼東一隅。而父皇即位十七年,眼下是流寇肆虐,滿清也六次入關劫掠,大明已是奄奄一息。將天下搞得大亂的是父皇,兒臣只是在替父皇善後啊!”
崇禎被他冷冷的譏諷,氣得是渾身發顫,奏摺也落在龍案上,他偷偷以匕首在袖裡的玉璽印面再劃了三道劃痕,冷冷的說,“太子,這奏摺我絕不應允,你若強行要透過硃批,就先弒父弒君吧!”
朱慈烺未想到崇禎被軟禁了還如此剛烈不屈,冷然說道,“父皇,是你不顧父子情面在先,就莫怪兒臣了!來人,去將玉璽搶了!”
三個錦衣衛為了表功,如狼似虎的衝上前,就去抓扯崇禎龍袍,要搶奪玉璽。
方正化見眾人對崇禎逼之太甚,又氣又惱,忙擋在崇禎身前,厲聲呵斥,“太子,陛下既是你的君,也是你的父,你竟敢逼君逼父,簡直大逆不道啊!”
朱慈烺冷冷的瞪了方正化一眼,冷笑說,“你這個老閹奴,教出了一個禍國殃民的方原,本該凌遲處死,本宮念你老邁,給你一條生路,你還蹬鼻子上眼來了?來人!將老閹奴拖下去杖斃了!”
朱慈烺身後的錦衣衛上前捉拿方正化,崇禎也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卻是無可奈何,只能連連咒罵,“逆子!逆子!”
“住手!”
一個冷冰冰的聲兒喝止了錦衣衛,是周皇后!
朱慈烺嚇得忙衝她下跪行禮,“兒臣拜見母后!”
周皇后厲聲呵斥說,“太子,你簡直膽大妄為,將奏摺放下,回東宮閉門思過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