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兩人正在商議怎麼圍困山上的鄭軍,卻聽見山頭傳來猛烈而密集的炮擊。
因玄甲軍早就在鄭軍火炮射程外,這一輪猛烈的炮擊卻是沒被傷到玄甲軍分毫,盡數落了空。
赤古臺愕然問,“鄭軍這是在示威?”
方原卻一下猜中了鄭軍的意圖,沉聲說,“鄭軍是想打完所有炮彈,準備撤退了。赤古臺,準備突擊撤退的鄭軍!”
“轟轟轟!”
鄭軍火炮持續了一刻鐘,終於漸漸消失,以方原的估計,鄭軍的炮彈應該是打完了。
赤古臺早就偵查了這個小山的地形,只有一條下山的道路,他重新集結了玄甲鐵騎,等待鄭軍一撤退下山立刻就給予迎頭痛擊。
過了一個時辰,山上鄭軍的旗幟還在飄揚,卻沒見到一個鄭軍下山撤退。
眼前的情形實在太過詭異,方原觀之良久,突然暗叫不妙,立刻去十里外的村子找來一個當地土生土長的村民,詢問這個小山坡的地形和來歷。
本地村民對這個小山是相當的熟悉,如實的說道,“這個小山叫穿山,是蘇州府境內為數不多的山峰之一。為什麼叫穿山呢?就是山中有山洞,可以通往四方。”
經村民這麼一提醒,方原如醍醐灌頂,一下醒悟過來,鄭軍根本就不必走下山的山路,而是從山中的山洞就能撤離!
今次確實是疏忽了,急於殲滅入侵的鄭軍,竟忘了偵查地形,真是一子錯滿盤皆輸啊!
赤古臺氣得是咬牙切齒,厲聲說,“軍門,我們立刻追!”
方原立刻問村民,“穿山之下,有沒有水路可通往長江?”
村民說道,“下穿山就是沙溪村,過了沙溪村,就是七浦河,從七浦河乘船就能入長江。”
方原深噓口氣,終於明白鄭軍在這裡堅守的全盤計劃,就是拖延玄甲軍攻擊的時間,以掩護鄭軍的大部隊從七浦河撤退入長江,而不是方原之前判斷的走官道到鎮海衛;而在山上據守的鄭軍,更是可以伺機以火炮重創玄甲軍。
方原向村民問清了七浦河的方向,立刻和赤古臺率玄甲軍直撲七浦河的渡口。
半個時辰後,玄甲軍殺到七浦河渡口時,果然見到大隊的鄭軍已抬著火炮,上了停泊在河對岸的運兵船。
七浦河的河段下方不斷有鄭家的運兵船遠去,方原是暗歎不已,又來遲了一步,讓鄭軍平安撤走了。
鄭家艦隊只有一艘運兵船還停留在渡口的河面正中,並不急著離去,似乎留下只是為了向方原挑釁。
方原追到了渡口,因沒有船隻,根本無法追擊,只瞧見運兵船的帥椅上站了一個青年將軍。
這個青年將軍與方原年紀相若,不超過25歲,生得臉大額高,濃眉大眼,身穿緊身皮甲,器宇軒昂,一見便知是個猛將。
“方總督,本將已等候你多時,你來得太遲啦!”
一個雄渾的聲兒從運兵船上青年將軍口中遠遠的傳來。
方原是追之不及,今日只能認輸,但總要搞清楚是輸在誰人手上,便隔河高聲問道,“你是鄭家哪位將軍,敢否留下名號?”
青年將軍哈哈大笑著說,“本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鄭總兵麾下中軍統領施福的副將副統領施琅是也!”
原來這青年將軍就是水師名將施琅,鄭家能盤踞福建、臺灣數十年,常年與荷蘭人、佛朗機人交戰,果然是臥虎藏龍不可小覷啊!
方原自知今次是低估了鄭家的實力,首次交鋒,竟然以小敗收場。
赤古臺喝令玄甲鐵騎擎出火銃,齊齊瞄準了運兵船上的施琅。
施琅的運兵船緩緩的開動,麾下的軍士立刻搭起了一個紙盾陣,紙甲是南方水軍專用的鎧甲,外以絹布,內填三寸厚紙,防禦力絕不弱於鐵甲,既能防止生鏽,也足以擋住這個時代的火銃鉛彈。
施琅敢留下來示威,自然早做好了防禦的準備,既然火銃傷不到施琅,何必去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