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的幾日間,方原再次向崇禎提出了建議,推薦周遇吉擔任山西、宣大總督,總督山西、大同、宣府的軍務,再撥出200萬兩銀子,在山西打造出一條遏制李自成北上的防線。
周遇吉本就是崇禎提拔的總兵,方原這麼一建議,崇禎就爽快的答應了,如數向山西支撥了150萬兩銀子。
而孫傳庭的九萬精銳,就安排在九邊之一的薊州鎮,與鎮守孤城寧遠、山海關的總兵吳三桂,構成抵禦滿清入侵的雙重防線。
方原著人去向陽村知會了景傑,令他們帶著三營軍士趕來京畿,與方原南行的一行人相會。
這支神秘的軍隊本不能進入京畿地區,但方原是以神機營的名義調動這支兵馬,而且行軍路線並沒有靠近京城方圓四百里,改走太行八陘入河南北部,再繞到京畿、山東交界的河間府,與方原匯合。
在這幾日間,病情拖了半年之久的田貴妃已是命在須臾,但她擔心自己這一去世,兩個皇子前去江南的計劃又會生出變故,便靠著服用丹藥來強行續命,一再催促方原和兩個皇子儘快離京。
方原不得不帶著兩個皇子與田貴妃揮淚作別,並將離京的日子提前了整整五日。
臨行之日,崇禎親自在城南的崇文門為方原送行。
崇禎今日出人意料的脫了龍袍,著了錦衣便裝,叫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只留下了王承恩一人,令方原是甚感驚訝。
兩人站在崇文門的城樓上,望著一排排整齊劃一,陸續駛出京城內城的錦衣衛、神機營。
崇禎突然開口問,“方原,你我今日能不能拋開那些家國天下的大話,不再是君臣,而是益友,推心置腹的交流交流?”
方原一愣,已隱隱感到崇禎今日不穿龍袍前來送行的用意所在,還是想以一種非君臣的關係,來掏他方原的心窩話。看來崇禎的內心還是不放心將兩個小皇子,還有江南富庶之地全權交由方原來打理。
方原低了目光說,“陛下但問,臣知無不答。”
崇禎緩緩的說,“今次抄沒八家晉商,你上交了五百萬兩銀子,私吞了多少呢?”
方原微微一驚,崇禎的第一個問就這麼尖銳,若是回答不慎,必然還會生出變故。
他私吞了這麼大筆銀子,怎麼都會留下蛛絲馬跡,或是有錦衣衛、神機營的眼線前去告密,遮遮掩掩,反而會令崇禎更起疑心。
方原如實的說,“臣私留了三百萬兩銀子。”
崇禎不悅說,“方原,你簡直膽大包天,朕都窮得一兩銀子掰成兩瓣花,你還來朕這裡刮油水。”
崇禎連刮油水這些話都能說出口,全無皇帝的威儀,顯然就是沒將方原當成外人了。
“五百萬兩銀子,已經夠陛下支撐個一,兩年。”
他這話說得太過膽大,崇禎聽了稍稍一愣,王承恩更是目瞪口呆。
方原視如不見的繼續說,“再多的銀子給陛下,不過就是填了軍餉那個不見底的黑窟窿;而臣拿著這些銀子,還能做些實事。比如說能給陛下去江南搞更多的銀子回來;還可以募兵、練兵,打造一支能與滿清八旗抗衡的精銳陸軍,三百萬兩銀子其實遠遠不夠。”
崇禎瞪了瞪他,正要說話,方原已搶先說道,“這是陛下要聽實話的,若是實話不好聽,臣也可以說些江山社稷的套話。”
“你啊!”
崇禎被他先封了後話,哭笑不得的說,“朕還聽說你練了一支私兵,戰力相當的強勁,張家口貢市其實是你的炮兵營攻下的。”
既然新式陸軍的事崇禎都已知曉,方原也不必再隱瞞,老老實實的承認了,“這支私兵就是臣用來狙擊滿清八旗的秘密武器,事關軍事機密,還請陛下代為保密。”
“戰勝滿清的秘密武器?”
崇禎輕輕的唸叨了幾遍,神色越發的凝重,“方原,你說左良玉、劉澤清、吳三桂這些人早已是割據一方的軍閥,朕這麼放你去了江南,就如同蛟龍入了大海,難保你就是第二個左良玉,劉澤清,吳三桂。”
方原能隱隱察覺到崇禎話裡話外的猜忌,在這個緊要關頭,若是再與生性多疑敏感的崇禎扯些大話空話,怕是立刻會引來崇禎的反彈。
他略作沉吟,便老老實實的說,“臣不會說那些家國、蒼生的套話來忽悠陛下。臣的心裡話就是,無論北方戰局演變成什麼局面,陛下的手詔,如果合理的話,在臣這裡絕對是好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