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三人在教坊司玩到了二更天,喝得醉醺醺的秦展就找了個漂亮的孃兒留宿在教坊司。
私生活方面甚有節制的方原、景傑沒有留宿教坊司,各自回了家。
雖然已是二更天,小苑還在等著方原回家,給他開了門,扶著他進了屋子,端上了早已備好的熱水侍奉他梳洗。
方原正在梳洗,卻見到小苑粉臉兒上盡是哭過的淚痕,愕然問,“小苑,你怎麼了?”
七嫂端著一盆洗腳水進來了,埋怨說,“小少爺,皇宮早就宵禁了,小苑等了你一夜,還沒見你回來,還以為你被皇帝老兒關進了天牢,擔心得哭了。”
“方原,陛下是怎麼處置的?”
曹化淳的身影出現在方原的房間門口,原來他也沒睡。
方原這才想起,曹化淳、小苑,甚至七嫂都在擔心他去面聖的安危,他卻忘在了腦後,反而去教坊司玩到了二更天,還渾身沾著酒氣、脂粉味的回了,害得他們白白擔心了一夜。
方原生出些些愧疚,忙向三人解釋說,“阿翁,陛下擢升我為錦衣衛百戶,乾清宮聽調,還令我主持審查田弘遇一案。”
曹化淳若有所思的說,“陛下這是想以你為群臣楷模,更要以田弘遇為群臣警戒。任何忠於職守的人,就會得到嘉獎,即便是小小的錦衣衛總旗也不例外。”
方原接著說,“任何膽敢南遷避難的,必會受到嚴懲,即便國丈爺也不會例外,這是陛下在立威,震懾群臣。”
曹化淳點了點頭,方原又問,“那依阿翁之見,該怎麼處置田弘遇呢?”
曹化淳是不答反問,“方原,知不知陛下為何令你專審田弘遇一案,此案的關節在哪兒?”
方原想起當年崇禎皇帝即位之初,打倒了權傾天下的魏忠賢,卻只搜刮出微薄的銀子,魏忠賢的錢財去了哪兒,只有負責抄家的東林黨人是心知肚明。
他想了想說,“關節在田家的銀子吧!陛下是想從田家搜刮錢財來充盈國庫,換做其他人能搜刮出多少銀子,陛下其實是心中沒底,所以將這個擔子給了我。”
曹化淳連連點頭,又繼續考校他,“看得明白,那我問你,從田家抄出的銀子,你會上報多少呢?”
方原沉吟著說,“上交多了,不僅田弘遇必死無疑,田貴妃也會脫不了干係,也是將了群臣一軍,令群臣人人自危,今後的明槍暗箭還會接踵而至;上交少了,陛下不會滿意,還會認為我審案不力,或是中飽私囊,東林黨那幫人也會藉機興風作浪。說來,審這個案子還真是個燙手山芋。”
他撥弄著桌子上的茶杯,以筷子沾了水,在桌子上比劃著,“我的想法是,按‘三三三一’來分配。留給田家三成,算是賣給田貴妃,還有兩個小皇子的人情;上交陛下三成,這個數目不大不小,也算是給陛下一個交代,也可以給群臣一個暗示,我方原並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自留三成,我如今也急需用錢;餘下的一成,就用來打點相關辦案的錦衣衛,還有司禮監的公公們,還有錦衣衛衛所的關係,今次我是風頭太勁,適當的示好是必須的。”
曹化淳面露一抹由衷的讚賞,感嘆說,“方原,經此一案,你終於成長了,不再一味憑著血氣方剛做事。這個‘三三三一’的分配法子好,面面俱到,各方關係已權衡得很是周全,很好。”
既然曹化淳都讚賞有加,方原已是心中有數,忙拱手說,“還是阿翁教導有方,若沒有阿翁,絕沒有我方原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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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方原拿到了張行成在詔獄裡書寫的招供狀,供狀上明明白白的寫了田弘遇私下與錦衣衛的勾結,接下來就是找田弘遇算賬了。
方原帶著麾下一百個錦衣衛來到田弘遇的府邸,田府的男僕女婢早嚇得雞飛狗跳,東躲西藏。
田弘遇早就得到了風聲,既不躲也不藏,而是端端的坐在那日與方原閒聊的觀景樓上,自斟自飲。
方原令錦衣衛前去搜查田家的家財,自個兒帶著秦展,還有十個錦衣衛來到觀景樓。
他令秦展在觀景樓下等候,便帶著dv機,獨自上了樓。
田弘遇見他到了,衝他笑了笑說,“方原,我等你很久了,連茶水都給你備好了。”
方原舉目望去,桌子上果然備有一盞茶水,還在冒著熱氣,顯是剛溫好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