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京城來的爺,我的姑娘們一個個比天仙還美,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還會識字、女紅,幫著記賬,打理家務,一個只賣一百兩銀子,買了就是賺了。”
老婆子是蘇州府本地牙行的牙婆,她一進房間就開門見山的向方原一行錦衣衛,推銷一個當地最火熱的生意,就是揚州瘦馬的買賣。
所謂揚州瘦馬,不是指馬,而是指貧困人家的女孩,若眉眼有幾分姿色,就被梨園、牙行低價買來,從小調教,識字讀書,琴棋書畫,又要學待人接物,站姿坐姿,一顰一笑,師成之後,便向外賣個好價錢,這便是有名的“養瘦馬”。
牙婆,就是牙行的婆子,牙行是明時的中介機構,牙婆就是職業中間人,聞風而動,哪兒有買家有往哪兒湊。
田弘遇這一行‘美女採購團’剛到蘇州府,便放出了風聲,要大肆採購美女去京城。京城來了一個採購大戶的風聲立刻傳遍了整個秦淮河,各個牙行是聞風而動,紛紛前來推銷牙行裡待價而沽的少女。
有門路的牙行早和田弘遇搭上了線,餘下一些沒門路的,只有親自上門來向隨行的方原等人推銷。
方原不置可否的飲著酒,在他身後的二十個錦衣衛聽了是蠢蠢欲動,揚州瘦馬,聲名在外,明代嫖經《青樓韻語》裡,嫖妓首推大同婆娘,其次便是揚州瘦馬。
這些錦衣衛之前得了百兩銀子的賞錢,正愁賞錢沒處花,正好送上門來的買賣,幾乎都有一個心思,就是買一,兩個美貌少女回去當妻妾的,眼下已是此次南方之行的最後一站,正是最好的機會。
牙婆見眾人裡除了端坐的方原神情淡然,大多數有購買的慾望,忙知機的說,“單買一人是一百兩,若是買的多,還可以九成的價錢。我看幾位京城來的爺也是識貨之人,我們的姑娘不僅可以隨便挑,還可以帶回服侍大爺們一日,不滿意的話,我們牙行六成的價錢贖回。”
這個牙行的少女既可以團購,還能試用,這麼好的事,方原身後的錦衣衛,包括秦展在內的諸人都是雙眼放光,若非礙於身為總旗的方原一直未有表態,早就欣然應諾。
眾人的眼光再次落在錦衣衛總旗秦展的身上,他是方原的親信,只有他才能在方原面前說得上話。
秦展不負眾望,湊近了方原賠著笑,低聲說,“頭兒,你瞧,你至今還是一人,家裡也沒個女人,好不容易來一次南方,不買個丫頭回去暖暖被窩?”
方原聽了是暗暗好笑,明明是這幫人想買,卻先來慫恿自個兒買,他們也就緊隨其後。
他實在提不起這個興致,端端的放了青瓷酒杯,“老四,你是知道我習慣了一人,還是不買了吧!”
秦展被他一個軟釘子頂了回來,仍是滿臉堆著笑,不依不饒的說,“大夥兒兜裡都有幾個銀子,想買幾個使喚的丫頭回去侍奉高堂。”
連父母都搬出來當擋箭牌了,方原直直瞧著眼巴巴等著自己鬆口的秦展,買賣少女已是秦淮河甚至整個大明朝一項利潤豐厚的產業,他可以堅守現代人的道德底線不去買,但卻不能非要下屬當聖人,這是最基本的管理學問,否則必然不能服眾,今後還怎麼要他們賣命?
好色乃是男人的本性,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強買強賣,對這些男女間的破事兒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9:15,田弘遇這幫人談了也快一個時辰了,還沒完沒了的,什麼時候能結束?
他起身理了理錦袍,將腰間的繡春刀放正了位子,不緊不慢的說,“老四,我有些氣悶,出去走走,透透氣,你們隨意。”
他這話一出口就是鬆了口,任由秦展他們去折騰了。
秦展大喜過望,忙叫牙婆將買賣的少女帶來供眾人挑選,牙婆則是喜笑顏開的去招呼送人前來。
方原苦笑了一下,負手信步出了包房,站在二樓的木欄前,望著大堂裡花枝招展、迎來送往的,還有平日裡道貌岸然,到了妓院就醜態畢露的文人,嘆聲吟著,“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