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的目光朝言藝璇望去。這位大小姐現在還臭著張臉、尚未結束訓斥自己的助理。
“你先去休息吧。”謝瑋淡淡地說了一句。
緊接著,他和場記交代了幾句什麼,便把言藝璇叫來了。
“該我上場了嗎?”
“轉過去。”
“什麼?”言藝璇一時之間還是不太習慣別人這樣跟她發號施令。
看著言藝璇一動不動,謝瑋便自己把她扳了過去,用後背對著自己。
“你……”她隨身的保安想要上前阻攔,卻被執行導演給攔下了。保安見言藝璇本人沒有叫他過去,覺得她可能是失了“帶資進組”身份之後正夾著尾巴做人,所以自己就沒再強行管這事。
“很好……”謝瑋像給一件古玩估價一般細細探究著言藝璇的後背,發現上面果真沒有傷疤。
言藝璇將目光偏過來,意識到謝瑋的動作,頓時怒不可遏。
“輕薄!”她二話不說,甩了他一計響亮的耳光。
“謝導……”執行導演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看什麼看?都幹活了。”謝瑋將食指放在被扇得耳鳴的右耳上、輕揉了揉,面無表情地對一臉震驚望過來的人們說。
“姐姐,拍攝現場打導演,這要是傳出去可不好聽啊。”不知什麼時候,徐安安已走了過來。
言藝璇見了她,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變了——剛才還氣勢洶洶、得理不饒人,現在則變成了一副有苦難言、積怨於心的表情。
“該我拍攝了,你來做什麼?”她故意不看林緋,習慣性地往起抬了抬下頜,像是在硬撐著自己驕傲的形象。
徐安安知道,不論裝得多麼冷靜自持,此刻的她內心也已經淪為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了。
“從樓上被拖到樓下,拖了好遠……我背上的疤當初就是這麼留下的,現在還沒好,所以上鏡不好看。”徐安安對著言藝璇一笑,“熙熙姐就不能幫幫忙,做我的替身,借你的後背一用嗎?”
進度條又變了:愧疚:91
言藝璇兩眼一黑,身形晃了晃,扶住了桌子。
林緋似乎總是在打擦邊球,對於五年前的一切,她總是欲說還休,好像分分鐘會“一不小心”講漏了嘴讓別人知道。言藝璇被折磨得徹夜不眠,只要一閉眼當年的事就會不斷在腦海中重演,還差點因此患上了神經衰弱。
而更大的問題在於,她根本看不懂林緋的路數,不知道她現在想做什麼!
言藝璇努力定了定神,半晌才道:“你這是在針對我嗎……?好,好,我來當你的替身。”
“我也是這個意思。”謝瑋插言道,“林緋剛才表現得很好,完全是我想追求的效果,估計沒人能做得更好了。時間有限,你就不必再拍一遍了,專心做一下她背影的替身吧。”
幾天之前林緋是她的替身,幾天之後她卻變成了林緋的替身!
恍惚之間,她似乎聽到了身後零零落落的笑聲。這些笑聲像子彈,擊打著一顆脆弱又虛榮的心。
“要拍就快點拍,我的時間一直以來都很寶貴。”言藝璇咬牙道。鄒銘宇承諾這回一定斬草除根,她知道,自己只要再忍過這陣子就永無後顧之憂了。
對,忍過去……鄒銘宇一定會辦妥的不是嗎?他那麼愛自己,說過的事情都會辦到。
“那請下水吧,言小姐。”執行導演不卑不亢道。
她走到泳池邊,望著裡面幹淨澄澈的水,卻停住了步伐。
“怎麼了?到底能不能拍?”謝瑋不滿地責問。
言藝璇承認她害怕了——她怕水,而且總是忍不住想像林緋身纏重物被扔進海裡時的樣子,自從五年前鄒銘宇對她說“我把她沉在海裡,不會有人發現了”。
當年那件事過後,鄒銘宇請來美國最貴的心理醫生為她做了為期半年的心理幹預,她的心病才稍有好轉。可再度看見林緋、看見這一汪池水時,她的腦袋就像是被觸碰到了哪個開關,不好的記憶瞬見將自己包圍。
謝瑋黑著臉站了起來,氣場全開,現場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他。
畢竟大家都知道謝導對片子和演員的要求很高,真生氣了什麼都做得出,罵起人來也是六親不認的。
“是演員就敬業點,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你就真的不該來吃這口飯。”他站在背後,冷冷對言藝璇說。話音剛落,就把她推了進去。
“不,不……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