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最後,大黃的聲音都哽咽了。他那麼高的個子,就這麼垂下頭去,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把我媽看得慌了神。
她不明所以地摘下膠皮手套,抓著大黃的胳膊左看右看,擔憂地問道:“怎麼了?跟蘭姨說說,是不是小冒又欺負你了?”
大黃忽又抬起頭來,破涕而笑,說:“小冒沒有欺負我,她對我也很好。”
我媽被大黃又哭又笑的樣子徹底弄懵了,大黃趁機推著我媽到了門口,主動地接過了洗碗的任務,說道:“蘭姨辛苦了,我來吧!”
我媽被這詭異的場景嚇了一跳,趕緊跑去拉住固執地想將所有的東西塞進一個小箱子裡我,慌裡慌張地問:“快去看看飛鴻怎麼了?剛剛一個勁地跟我道歉,還哭了!你是不是又欺負他了?你這孩子!”
我愣了愣,很快想明白了一切。
我對我媽說:“他謝你是應該的,你就大方地接受了吧!”
我媽覺得我跟大黃都傻了,搖頭嘆氣地走了。
初五一大早,天還矇矇亮,我就跟大黃收拾好東西,拉著行李到了客車站。
我爸我媽和我姐都來送我們了,他們站在站牌的地方,看著我跟大黃坐在座位上親親我我旁若無人的樣子,心情都很複雜。
我推開窗戶,對著他們使勁揮手,喊道:“都回去吧!”
我爸“哎”一聲,拉了拉我媽,我媽深吸一口氣,三個人卻都沒有動。他們看著我們的車子慢慢地發動起來,駛離了車站,走進了稀薄的晨霧中,這才一起緩緩地走回家。
客車行了半個多小時,柔和的陽光突然破開晨霧,灑在了我們旁邊的窗戶上。
我興奮地指著窗外,嚷道:“出太陽了!”
大黃握住我的手,笑道:“出太陽了。”
我看著大黃亮晶晶的眼睛,裡面似乎藏著興奮的火種,便忽然想起他這是第一次出遠門,便說道:”xx是個大城市,跟縣裡不太一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大黃使勁點點頭,說:“嗯,我會努力找到工作,養活你。”
我戳戳他因為微笑而鼓起的腮幫子,說:“不用太大壓力,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養你!”
大黃笑而不語,我嘿嘿一笑,忽然湊在他耳朵邊,小聲問道:“你前幾天說,現在不可以,那什麼時候可以?”為了顯示事情的急迫性,我不得已拉如花下水,接著說道:“我死黨如花等著我的戰報呢!”
大黃驀然紅了臉,垂眸咬牙道:“不許說給別人聽!”
我瞟了他一眼,挑挑眉,說:“那說給誰聽?”
大黃猛地一把攔住我的肩膀,將我按在他的懷裡,還怕我不老實似的,捂住了我的嘴。
他定定地看著我,笑意鋪滿眼底,緩緩地說:“這樣的話,以後只能說給我聽。如花不能聽,別的男的也不能聽。”
我簡直愛死了他現在的表情,當時就覺得非要做點什麼不可。我拉開他的手,迎著窗外金燦燦的陽光,猛地竄起來,將他壓在了窗戶上,在他臉蛋上使勁地親了一口。
客車沒有受到我們這邊詭異磁場的影響,載著歸去的男女女們,依舊平穩地行駛在通往未來的康莊大道上。我握著大黃的手,心裡喊道:幸福生活啊,我來啦!
完。
番外一 狗的心事
小冒不在江湖,但是江湖總有她的傳說。
大黃還小的時候,他就被迫聽了不少小冒的事跡,比如爬樹溜冰,比如打架鬥毆,所以他還沒有見過小冒,就已經把小冒這個性質惡劣的混世魔王的模樣,在腦海裡勾勒了七七八八。
大黃想,小冒可能長了一雙銅鈴大眼,比蘭姨的還要大!兩條眉毛又粗又短,嘴唇一定要薄,這樣看起來才很不好惹。電視劇裡那些兇神惡煞的壞人們都長這個樣子。
所以蘭姨操心小冒的婚事,操心地多掉了了好幾根頭發的時候,大黃很同情她,叼了拖鞋逗她開心,她也興趣缺失,劃拉著小宋他媽遞過來的相親男資料卡時,把一輩子能嘆的氣都嘆完了。
大黃只能依偎在蘭姨的腳邊,陪著她嘆氣。蘭姨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大黃頭上光滑油亮的毛,無力地說:“小冒這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好?家裡人都快受不了她那個瘋瘋癲癲的樣子了,別人怎麼受的了呢?”
蘭姨揉了揉太陽xue,微微痛苦地哎呦兩聲,想要站起來,卻忽然發現腰上一疼,怎麼都動不了!
她疼得正冒冷汗,手想去摸茶幾上的手機,卻根本夠不到!
大黃一骨碌從地上翻起來,看著我媽頭上的汗,著急地對著她叫了幾聲,但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於是他一下子竄到了茶幾上,將手機叼起來,想要送到我媽手裡,但是好巧不巧,手機殼太滑了,它剛剛把手機叼過茶幾,手機就哐當一下子掉在地上,滑進了茶幾下面狹窄的縫裡,大黃用爪子勾,用舌頭舔,都沒能把手機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