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這個傻小冒,還沒有意識到一個事情。大黃做這件事情,完全是有預謀有計劃性的。
他剛才說的那一番孤兒的話,是攻擊的第三式,攻心。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勤王。大黃跟我們親密無間地生活了那麼久,早把她的喜好和弱點捏得一清二楚,那一番話,就是完全為她量身定做的。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我媽這個人吧,雖然對我很不手軟,動起手來就跟個後媽似的。但是實際上,她是一個非常有同情心的廣場舞女性。
有同情心到什麼程度呢?她幾乎可以是非不分。
電視裡的反派,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她咬牙切齒地恨了一整個電視劇,到最後編劇說,哦,他是個孤兒,從小沒有人管他,所以才去做了壞事。然後我媽就會指著壞蛋跟大黃說,多可憐的孩子!
再有,如果一個人做了十分變態的事,但是有人告訴她,那人從小時候就被父母虐待呢!我媽就會摟著大黃為他傷心,說,多可憐的孩子!
她還說:“多可憐啊!我都想不到小冒沒人管沒人疼是個什麼樣子?她肯定要拿著個木棍在街上乞討呢!沒準還會被人販子抓起來,去騙錢!算了算了,她那個智商,肯定沒幾天就因為不中用被人販子趕出來自生自滅了。要不,她幹脆就進了山當了野人了,就跟那些野孩子似的!大黃啊,不是我操心,你瞅瞅她那個樣子,沒有我們,她該怎麼過日子啊!”
每逢這個時候,大黃就會十分貼心地拿腦袋蹭蹭我媽的手,我媽的心就會慢慢松下來,一下一下地擼著大黃的毛,若有所思道:“不行,我得早早給她找個男朋友照顧她!哎呦呦,沒有我們她可怎麼辦?”
這樣的事,多得讓人發指。要是我早知道我媽是個這樣的媽咪,打死我都不會和大黃合起夥來騙她。
不不不,合夥騙她的罪名太大了,應該是我被大黃脅迫著當了同夥。
千金難買早知道啊!你看看現在我媽給大黃撥開橘子的樣子,那是面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的表情嗎?
我媽現在是被大黃吃得死死的了。
這不,你聽聽我媽都在說什麼。
“孩子啊,你要是沒有地方去,今天就到我們家裡去吧!反正床夠大,你肯定能睡好!正好讓小冒好好補償補償你。”
大黃立刻撿了臺階就下啊,說:“這多不好意思。我找個旅館住就行。”
哼,騙子。
我咔嘰一下,咬了半個提子,提子的籽撐開了我的牙縫,卡住了。
我伸手把籽摘下來,朝大黃狠狠地甩過去。
“這孩子,幹什麼這是?”
我媽趕緊護住了大黃,就跟我扔過去的是一枚炮彈似的。
哎,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回去收拾出一個小包袱,去同學家待幾天算了。
這個媽已經不是以前的媽了,這個大黃我也治不了。不走還能幹什麼呢?
我暗戳戳地朝大黃的裸背狠狠抓了一把,疼得他齜牙咧嘴地亂叫。我媽馬上要過來打我,我縮著屁股抱著肩膀跑開了。這個舉動,算是最後的狂歡吧!
出了醫院,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夕陽無限好,正好襯托出主人公覺得不爽的心情。
主人公在醫院門口站了一會兒,十分想拽出幾句酸詞來表達此刻的落寞,然而,什麼都沒想起來。她看完了夕陽以後,再也看不清路的樣子,倒是給其他路人增添了幾分歡喜。
我有點餓了。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