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大黃住了嘴。我正聽得津津有味,就催促他接續說。
大黃垂頭喪氣道:“沒有了。聽到這裡,蘭姨就帶著我走了。我還想再看看阿雪,都沒能夠。”
他轉過頭看著我,說:“阿雪是愛我的,我從她的眼睛裡能看出來。”
我憋著笑點點頭,說:“是是是,你放心,你要的狗窩,我明天就給你搭出來!“
大黃感激地看著我,說道:“不用了。蘭姨那天回來,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叔叔聽。她說,狗有狗的活法,人有人的活法,不能太當真。”
我愣了愣,過了好幾秒都沒理解過來。母上什麼時候能說出這麼有禪意的話了!
我問道:“我媽是什麼意思?”
大黃垂著眼皮,斜眼看著我說:“她的意思是,我的窩已經很好了。”
我想了想大黃在門口的窩,兩平米的小木質房子,放他一個綽綽有餘。不過比起她大姨說的那種房子,確實差了一丟丟。
我慷慨地說道:“我明天就去給你偷點棉花再鋪一層褥子,再給你,嗯,我給你搭個二層小洋樓怎麼樣?”
我目光閃閃地看著他,他不為所動,說:“不用了,現在已經夠好了。”
哎呀,真是一個懂事的狗!我摸摸他的狗頭,剛想安慰安慰他,就聽他又說:“我有這個了。”
他撲閃著大眼睛,揚了揚手裡的被子,順便把它往胸前提了提。
“大黃,你那個窩放不進去這個被子吧!”
大黃點點頭。
我又問:“那你蓋這一晚上,就該把它還給我了吧!”
大黃搖搖頭,說:“我明天晚上還得蓋呢!”
老子想罵人,哦不,罵狗。
“大黃,做狗不能這麼囂張。這是我的嫁妝啊,給你蓋一個晚上就夠可以了,你怎麼能?”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是打算以人身留在我家裡吧?”
大黃眯著眼睛看看我,忽然笑了笑,點點頭。
暫停五分鐘,我要去翻翻我倆的聊天記錄。
繞了一圈,又回到起點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跟大黃怒目相對,誰也不讓誰。剛才言笑晏晏的畫面,彷彿是個美麗的錯誤。
我看著大黃,大黃看著我,我們的視線交織著,連成一道三線的高壓線,上面有幾千伏的大電壓,誰先動,就電死誰。
時間靜止了好幾分鐘,大黃的眼皮痙攣地跳了跳,馬上就有火花在我倆之間噼裡啪啦。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前任。
不是那個前任,是前任會計。
公司那年虧損了不少錢,會計申報的時候漏填了一個表格,公司後來盈利,但是因為她的失誤要補交二十萬企業所得稅。所以她就和公司撕了一通後,拜拜了。
我想想她,又想想現在因為自己的失誤搞出來的破事,覺得自己應該離那二十萬不遠了。
或許我不適合會計這個活計呢!萬一哪天我搞出個五十萬的事故來,可怎麼辦?
我的臉色灰白黑走了個過場,看得大黃一愣一愣的。
他警告我說:“袁小冒,你不要搞什麼花樣,咱們還是可以好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