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我無意與你爭吵。”特查拉心平氣和地說,“我只是認為,任何一個公開組織都需要合法的行動,這樣才能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讓人信服的解釋。就好像警察一定要有警徽,司機一定要有駕照,無論你有多麼正義,或者高超的駕駛技術。”
林蘭沒有馬上回應對方結論性的總結,她發現針對超級英雄該不該監管的話題有太多可延伸的內容,不同的立場和不同的生存環境,對於監管的好壞定義根本就是兩個極端。就好像他口中的理由,是一個讓任何人聽來都合乎情理的解釋,但林蘭也有幾百種說辭反駁他這的論調。
然而這你來我往的辯論實在毫無意義,超級英雄的功過如果得靠監管來判定,那還算什麼超級英雄。進入編制後的結果,只能讓政府清楚的認識到哪把兵器“聽話好使”,哪把兵器“叛逆不好操作”。
復仇者們不想做警察也不想做司機,他們只是一群腦子被驢踢過的,想要服務全人類的“超能義工”。
以特查拉的身份,他應該也算是政客,只是職位聽起來高貴一點。他是受害國的鄰邦,也曾被美國人盜取過大量的振金,他不會去理解協議裡的不公正,那些約束與限制乍看之下合情合理,而籤協議的人又不是他,特查拉又怎會深入細究模稜兩可的隱晦內容。
林蘭想通了,心情也變得開朗了些,不再以咄咄逼人的架勢面對溫文爾雅的瓦坎達王子。她緩了緩情緒,喝了一口冰鎮可樂,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開心,你沒有因為拉各斯的那場災難讓你對我變得苛刻起來,我為剛才的態度感到抱歉。”
林蘭不喜歡與別人爭論不休,特別是對方在自己的言語刺激下依然保有涵養,這讓她覺得自己反而失禮於人前。
“我也很高興你沒有立刻走出漢堡店。”特查拉笑著說。
林蘭深吸了一口氣:“特查拉,奈及利亞的行動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既然你們都認為它的傷亡是復仇者聯盟造成的。那麼作為前聯盟成員,我願意就這個問題給出一點我所知道的真相。”
“請說。”特查拉也不是一個喜歡聽片面之詞的人,也許明天的聽證會可能真的會變成對復仇者聯盟的聲討會,其中不乏片面的譴責。如果他能從林蘭口中知道一些不一樣的內容,或許對他明天在會議上的發言會有所幫助。
特查拉希望自己能夠做到最公正的判決,而不是因為跟奈及利亞的關係交好就偏袒某一方。
林蘭對他道:“在隊長他們出發前往奈及利亞前一週,他聯絡過當地政府官,希望政府能加強生化實驗樓的戒備,因為不法分子已經在窺探裡面的危險品了。結果當地政府以他多管閒事為由結束通話了電話,史蒂夫反覆多次嘗試聯絡,最終為自己贏得了一封警告信,警告我們停止騷擾,否則就以侵犯隱私的罪名向國際法庭起訴。”
特查拉回應道:“其實你們被拒絕很正常,畢竟復仇者聯盟不屬於政府機構,你們……我是說隊長只是以私人名義打的電話,拉各斯的政府會認為這是惡作劇。”
“所以我沒說他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啊,我只是在描述情況而已,我們並不是在魯莽行事,我們也儘量想要避免傷亡。”林蘭微微動了動手指,挽起一縷髮絲,她正在偷偷操控螞蟻,“接下來的情況就是,我們拿到去奈及利亞的簽證,順利進入拉各斯。在觀察期間,史蒂夫也多次聯絡當地警方,希望他們能配合驅散平民,或者掩護平民,但依然遭到了拒絕。”
這次特查拉沒有插話,只是微微點頭。
“接下來的情況當然就是電視裡描述的那樣,雙方展開激烈的火拼,然後打到了鎮子上。復仇者們儘可能的避免傷害平民,甚至在敵人不停丟榴彈的時候,他們還施與保護。這不是我臆測的內容,你可以探訪當地的居民,如果你真的願意瞭解真相。”林蘭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後說,“交叉骨穿著火藥猛烈的炸彈背心,在爆炸那一刻,旺達本想用她的超能力將危險轉移到空中,讓他遠離圍觀民眾。但是,就像你們看到的,旺達確實做得不夠好,也許是能力有限,也許她輕敵了。總之,她還沒把炸彈送到空中就讓它撞進了居民樓裡,這件事對她打擊也不小,她無時無刻都在反省,甚至一度認為自己的能力是可怕的。”
還好那段苦日子有一個溫柔的生化人在一旁開導,就連林蘭都看出他們之間產生了某種情愫。
特查拉想說點什麼,林蘭立刻抬起手讓他稍等:“是的,如果我是居民樓裡的人,我會恨死復仇者,因為他們讓我躺著也中槍;但如果我是地面上的人,而我恰好知道我即將被高熱能炸彈燒得骨頭都不剩,我想我會感謝他們。當然,如果他們沒有讓我經濟損失,我會更感謝。”
“我很抱歉。”特查拉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其實我剛才是想說,當奈及利亞總統找到我父親的時候,他沒有將事實的全部彙報出來。我們確實不知道復仇者在行動前的確報備過,我想他們肯定沒有把那幾通電話上報,不管電話裡的內容是什麼,他們本該報告給自己的上級做備錄,這理應是正規程式,但他們疏忽了,所以才不敢將細節說出來,這件事我會告訴我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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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查拉相信林蘭不會編造謊言,這實在沒有必要,他只需去查一查便可以知道電話是不是真的有打過,甚至連電話裡的內容是什麼他也可以想辦法聽到。
“我的講述一定是會向著自己人的,是否是真相也只能你去定奪,就像新聞裡那些帶著攻擊性明顯的措辭,這是人之常情。”林蘭坦白地說,“我瞭解他們的為人,但是別人不瞭解,而他們又恰好犯下公開的失誤,還是在別的國家。所以我明白,他們遭到的嚴厲指責不能算是冤枉,但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我們的行動確實是自發的,沒有官方的正規材料允許這麼做。但大敵當前,恐怖分子是不會等到我們拿到合格文書後再動手的。”
特查拉想了想道:“不完全是這樣,如果復仇者聯盟是一個合法組織,由政府派遣,就不會出現他國政府視而不見的情況,也許一開始你們的聯絡就會得到重視。”
“查,你自己都說了,是奈及利亞當地政府失職。”她見特查拉既不服氣,但又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話題,便又道,“你知道交叉骨是被關在美利堅一座小島監獄裡的嗎?傳說是任何犯人都不可能從那個地方越獄的超級監獄,裡面關的全是窮兇極惡的歹徒,但卻在沒多久便發生了劫獄事件。他被關進去時,已經是個手腳都不能動彈的殘疾人了,你覺得他能自己搞定與外界聯絡逃走的事宜嗎?”
特查拉的表情陡然變得凝重,這和他之前的和顏悅色完全不同,這說明他很快想到了些什麼。
但他沒有將心裡的結論表達出來,畢竟這是屬於美政府的問題,他可以做到心中有數,卻不能明目張膽的說出口。要知道一年前,特查拉為了幫助林蘭眾人擺脫神盾局的緝捕干涉了別國內政,如果不是後來神盾局垮臺,大量的犯罪事實曝光,瓦坎達肯定會為了處理國際糾紛頭痛一陣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道。
林蘭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更喜歡跟講道理的人溝通,因為這會使整個談判進展神速:“聯盟裡的每個人都沒覺得自己是什麼英雄,他們不會因為行動成功就得意忘形,也不會因為行動失敗就將責任推給別人。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人阻止交叉骨拿走生化物,也許確實不會在當時出現犧牲。未來呢,未來會怎麼樣,難道人們真的喜歡在危險臨頭時才覺得超級英雄是好人嗎?”
“這就是你們不贊同協議的原因對嗎?”特查拉做了一個深呼吸,“因為不相信政府?”
“我們相信政府有他的考慮,但不認為他們真的會以無私的奉獻精神做到真正的監管,你也是政府的代表,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被人當槍時是什麼感覺。”林蘭嘆了一口氣,將樂可一飲而盡。
她能想到的結果是,政府會將超能力者變成私人武器供他們差遣,如果行動成功,就是政府的功績,如果行動失敗,便將所有責任推給監管的物件。政府可以用各種手段煽動民心,而人民的情緒是最容易動搖的,他們可以在前一刻愛戴英雄,擁護他們的所有,下一秒便可以質疑和唾罵。
特查拉突然鄭重其事地道:“如果,負責監管超級英雄的領袖足夠資格呢,他可以做到絕對的無私,沒有任何偏袒的看待問題結果,就像聖經裡的耶穌基督。”
林蘭不敢確定他是否在暗指由美國隊長來領導超能人,如果是,她很欣慰對方在談判中的理智與對史蒂夫的認可。但林蘭非常明白,史蒂夫是不會希望有人將他比作耶穌基督的,不止是因為不想最後被釘在十字架上用火燒,而是他從不認為自己是神的化身。
特查拉繼續道:“如果,明天美國隊長能出席聽證會,或許,協議的內容會發生改變。”
他的補充說明使林蘭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特查拉的確指的是美國隊長。
“史蒂夫一直都在領導超能人做正確的事,特查拉,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指揮作戰,而是大家願意在戰場上服從他的安排。因為他的能力和他的精神,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圍在他身邊。”林蘭道,她靠著椅背,往嘴裡塞進一根薯條,“但他也是個普通人,不是神,更不是沒有私心。只是他的高尚品德掩蓋了這一切,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絕不會出錯,也絕不能出錯的領導者。”
而林蘭不希望有人剝奪他僅存的一點私心,那樣對史蒂夫來說無疑是殘忍的扼殺。
特查拉卻有另外的打算:“我的意思是,只由羅傑斯一個人簽署協議,當然內容可能會做一些調整,但不會調整太多。他可以在聯合國擔任一份軍事職位,再由他監管其他復仇者成員。”王子殿下顯然認為這是一個絕妙的辦法,“羅傑斯本來就是二戰計程車兵,他對軍隊的那一套不會陌生,這也能給全世界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