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老師打學生,就是萬惡不赦,而學生打老師,就是年輕不懂事。家長打了老師,也是老師方式不對活該被打?”
“老師不一切都要為了孩子嗎?孩子犯錯,就該原諒啊,那種斤斤計較的老師,不配為師。”
“對,救人不利的警察,也不配做警察,幹脆脫了警服回家算了。”
……
周遭的聲音,如同扭曲的浪潮,陣陣拍打在葉臻腦海裡。
裴醫生被推進了手術室,醫院的許多和醫生紛紛趕來,竭盡全力進行強求。不少護士哭紅了眼,無聲地幫著準備救診。
但從八樓摔下來,生還的機率有多大?
葉臻忽略了這個問題,醫生和護士也忽略這個問題。直到半小時後,裴從寧醫生搶救無效死亡。
裴醫生的家屬趕到,哭聲不止,卻依舊遵從裴醫生遺願,捐獻了部分可利用的器官。
醫護人員莊重肅穆地為裴醫生的遺體蓋上白布,鞠躬、默哀。
……
一陣兵荒馬亂過去後,林北欽和葉臻見到了和裴醫生同科室的喬主任。
喬主任剛從搶救裴醫生的手術臺上下來,臉色疲憊蒼白。他灌了口濃茶,才艱緩地回答林北欽的問題。
“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喬主任沉重地搖頭,“早上我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見了面也沒說幾句話就回辦公室坐診了。才看了幾個病人,就聽說有人跳了樓,跟著到樓外搶救,才知道跳樓的人是老裴。”
林北欽問:“他這段時間,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事情?”
喬主任眉頭一蹙,說:“有。幾個月前,他接收了一個特殊的癌症病患,這位癌症患者,是一個孕婦。其實按照婦産科那邊的建議,是希望孕婦終止妊娠,配合醫生接受化療,這樣才能有效控制病情。但孕婦的家屬並不同意,他們堅決要求先將孩子生下來,再接受癌症治療。但孕婦的病情比較嚴重,若是不及時診治,不但癌症會進一步惡化,還可能連胎兒都保不住。醫院和裴醫生,都將這樣的後果告知了家屬,但家屬依舊選擇先生孩子,再讓孕婦接受系統的癌症治療。可是時間不等人,在上一週,孕婦的病情突然惡化,裴醫生打算立即為她安排手術。
在手術前,幾位專家和裴醫生,對孕婦的身體狀況做了全面檢查,發現她腹中的胎兒,已經停止發育,胎心都沒了。孕婦家屬堅決認為是院方和裴醫生的治療有誤,才導致胎兒死在腹中,鬧了一場,要求醫院和裴醫生賠償。”
葉臻無聲輕嘆:“事發之後,裴醫生有什麼表現?”
喬主任搖頭:“裴醫生堅稱他的治療沒有問題,他是本著醫者仁心的原則,竭盡全力救治孕婦了。他這幾天,依舊照常上班,照常坐診……只是,只要他一出現,孕婦的家屬就會到他辦公室坐著哭,不吵也不鬧,趕也趕不走。逢人就說裴醫生治死了人,心是黑的。這對於一個專業的醫者來說,是莫大的羞辱。”
“裴醫生平時有過輕生的念頭嗎?”葉臻問。
喬主任沉默了一會兒,說:“應該沒有。我們科室,見過太多的癌症患者,看慣了生死,其實也知道癌症還有許多醫學無法攻克的難題。患者最終死亡,不是醫生沒有盡力,而是在醫學上,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是患者不懂這些。他們通常會將親人的病逝,歸結到醫生身上。裴醫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去年,他曾診治過一位患者,為其安排了手術後,效果不理想,甚至惡化了。病患的家屬要求裴醫生賠償。結果自然是醫院和裴醫生勝訴,但那場風波,對醫院和裴醫生,都造成了巨大的不良影響。”
詢問結束,葉臻和林北欽走出辦公室。
“環衛工、護士、教師、醫生,都是為社會奉獻付出的人,甚至還有戴著神聖的光環,可最終,他們都被自己的奉獻物件傷害……”葉臻若有所思,抬眸看著林北欽,“教授,他們的自殺,是巧合還是偶然?”
醫院單調的顏色,將光線襯託得清白透,淡淡的光照在她臉上,襯得她臉色蒼白。她漆黑的雙眼隱著疲憊,唇也有些幹燥,已經齊肩的頭發有些松亂。林北欽心頭驀地一疼,將她拉近,為她理了理頭發。
葉臻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窘態。
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戀愛物件面前。
葉臻連忙用手抓了抓頭發,好不容易理順了,又突然感覺頭上微微一沉。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穿過發絲,揉了揉。
她不悅,抬眼瞪他。
林北欽失笑,放下手。
葉臻理好頭發,繼續問:“你覺得是巧合還是偶然?”
“不是偶然,”林北欽嗓音低緩,目光沉凝,“報警人能提前打電話告知警方有人會自殺,或許是因為,他們是他早就選中的人。”
葉臻愕住,茫然地問:“什麼意思?”
正欲再問,突然聽見有人大喊:“喬主任,6號床那位癌症孕婦突然病發。你快過去看看。”
喬主任立刻沖出辦公室,大喊道:“去叫裴醫生,他是孕婦的主治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專家!”
護士愣住,瞬間淚流滿面:“主任,您忘了啊,裴醫生已經去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最後一起直播。
接下來,會看到哥哥,不錯,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