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在包廂門前停下。
木柵欄門簡樸雅緻, 門下隱約飄出淡淡暖霧,門內很安靜。
“進來, ”林北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葉臻推開門,見他站在潺潺的溫泉邊。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 黑色的褲子, 腳上趿著拖鞋, 姿態隨意悠閑。
葉臻走過去, 見流水潺潺,水面浮著淡淡的煙霧,清澈見底。一旁放著一張木床,床上鋪著柔軟的被褥和花瓣。床邊是簡約的茶幾, 茶幾上的花瓶插著桃花,桃葉嫩綠。
服務員送來幹淨的衣袍, 林北欽對葉臻說:“去換上。”
“你呢?”葉臻見只有一件女士衣袍,有些疑惑。
林北欽看著她:“你想和我一起換?”
葉臻默默地拿著衣袍,去了換衣間。
換好出來後, 林北欽坐到床邊,手中握著一本書, 葉臻沒敢直視他的眼睛,也沒看清書名。
他的眼睛從書頁上抬起,凝在她身上, 說:“去溫泉吧。”
葉臻下了水,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將身體沒入水裡, 只露出肩膀和頭。
溫泉水瀠繞,她慢慢闔上眼。
忽而見,有溫和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感覺怎樣?”
葉臻睜開眼,見林北欽坐在水邊,垂眼看著她,目光溫和沉穩。
她又閉上眼,猶豫一瞬,說:“很舒服。”
“累嗎?”他問。
她睫毛輕輕顫抖著,似在壓抑剋制。
“累,心裡很亂。”
林北欽臉色忽而一凝,問:“是因為壓力大嗎?”他蹙眉,盯著波紋蕩漾的水面,清澈的水下,原本週身舒展的葉臻,慢慢地蜷縮起來,似嬰兒回到了母體。
她搖頭,“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但是……”
“你有心事?”林北欽靜靜地看著水紋,蕩漾的水面下,她的身軀似乎在顫抖著。
她咬唇,說:“我總是做噩夢。”
“夢到過什麼?”林北欽蹙眉。
她抱住雙臂,輕聲說:“夢到一條漆黑的隧道,隧道盡頭是一間像棺材一樣的密室,裡面躺著一個人,渾身都是血。”
林北欽問:“看清那人的模樣了嗎?”
“沒有。”葉臻搖頭。
林北欽沒再詢問,片刻後,才緩緩地說:“這個夢,和你親人有關嗎?”
葉臻一怔,片刻後,點點頭。
她很清楚,躺在密室裡的人是哥哥,可她從來不敢去看清他的臉。生怕一旦看清了,就會成為現實。
林北欽臉色微微一凜,輕聲說:“夢是假的。”
但也能反映人內心真實的意識。
長長的隧道,棺材一樣的密室,密室裡的親人渾身是血。
棺材象徵著死亡,親人受傷,說明她對這位親人極其擔憂,甚至關憂他的生死。
葉臻身體微微放鬆,說:“我一直很努力,想要變得更好更強。”這樣才能查到哥哥的下落。
“可是……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做了正確的事情,何彩芹還是自殺了。”她艱澀的開口。
林北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你我能做的,是為冤魂昭雪,而自求死路的人,是永遠也無法拯救的。”
他的手停在她的發心,說:“你是警察,不要被道德綁架。”
葉臻恍然,醍醐灌頂。
她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