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祝星螢動作微微一頓,幾秒過後繼續從頭套下無袖高腰連衣裙,將脫下的舞服仔細摺好裝起來,推開隔間門走了出去,站在洗漱臺面前洗手。
那幾個嚼舌根的女生顯然認出了她,像是被人捏住聲帶,瞬間消了音,幾個人尷尬地面面相覷。
祝星螢垂眸站在洗漱臺前,關上手龍頭,水順著指尖,落在瓷磚上。
然後,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她出了洗手間,沈芹雲正在和舞蹈比賽的女評委聊天,她將裝著舞服的口袋遞給她,淡淡地說了句,“我先回學校了。”
比賽地點很方便,出門就是車站,她上了輛不算太擠的公交車,往投幣箱裡投了兩枚硬幣,碰撞發出清脆的兩聲。
坐上搖搖晃晃的公交車,望著窗外不斷往後倒去的風景,胸口像硬塞進一團棉花。
她像是一顆瀕臨炸裂的氣球,不斷往裡灌輸著空氣。
她沒有背書包,甚至沒有穿校服,保安大爺經過詳細的盤問後才肯開門放她進去。
祝星螢進了教學樓,卻沒有去教室上課,而是順著旋轉樓梯一口氣爬上了五樓。
她像只受了傷的幼獸,埋頭狂奔尋覓著最安全的棲息地。
轉過五樓最後一個轉角,再往上就是上了鎖的天臺,這裡幾乎沒有人會來,連灰塵都不知道積了多厚一層。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棲息地。
她突然頓在那裡。
男生坐在落了灰的階梯上,眼皮下的鴉青色昭示著嚴重的睡眠不足,他就那樣挨著生了鏽的欄杆沉沉睡去。
約莫是她的腳步聲吵醒了睡夢中的他,少年擰了擰遠山眉,緩緩睜開了眼。
是不是每個少女的青蔥歲月裡,都會有那麼一個人。
你會在上課走神時無數次描摹他的眉眼,你曾用餘光看過他千萬遍,他微不足道的坐姿站姿走姿你卻銘記於心,他的一切你都滿懷好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喜歡好像也來的莫名其妙。
在那個只屬於你的小小世界裡,他是最讓人嚮往的少年,是少女時期最大的夢想。
對於祝星螢來說,姜眠就是那個人。
不管過去多少年,他仍然熠熠發光。
大概是在那個塵封歲月裡最普通的下午,命運從那時候將兩人緊緊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