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梁如今兩面敞開,蘭尼斯特聽到弩箭嗖嗖響地從他頭頂腳下掠過。他很走運,射手們都在峽谷後一個高聳的小丘底部,相距如此之遠,十字弓沒有那麼好的準頭。
蘭尼斯特奔跑的身形開始亮出紫色的光時,他並不吃驚。點點妖火在他的手腳燃起,雖然不燒人,卻把他在敵人眼裡標了個一清二楚。
左肩一痛,他連忙伸手到背後拔出了那枝短箭。傷口很淺,箭的衝力大部分耗在了穿透蘭尼斯特身上矮人制的秘銀甲上。他繼續往前奔,只希望滲迸體內的毒素還不至於多得讓他犯困。
巖梁折向右方,將蘭尼斯特的背亮給了他的敵人。他霎時覺得自己更容易受傷了,但很快就想到這個轉彎或許是件好事,這拉開了他和那些十字弓的距離。弩箭很快就只划著弧線從腳下飛落,巖梁又轉了一個彎,拐向左側,繞過另一座小丘的底部。
波濤拍岸的東尼加頓湖如今在蘭尼斯特的右側,就在他腳下十二尺遠的地方。他想過要收刀跳湖,但下方從水面戳出的諸多尖刺讓他沒敢嘗試。他繼續往前奔,巖梁的右側大部分時候都是開闊的地面,零星地錨著幾根石筍。小山丘在蘭尼斯特左方時隱時現,護著他不會被遠處的十字弓擊中。但山丘沒法讓他避開附近的敵手,蘭尼斯特這麼想著。轉過一個微彎的通道時,他是在最後一刻才發現彎路旁有個空洞,而洞裡的敵人正等著他。
那個戰士一步跳出,揮舞著長劍和匕首擋住了蘭尼斯特。
一柄彎刀將劍隔開,蘭尼斯特直衝上前,知道另一柄彎刀會被匕首截住。它們一纏上,蘭尼斯特就藉著衝勁將匕首推到一旁,提膝狠狠頂向對方的胃部。
蘭尼斯特展開的兩手驟然一夾,雙刀刀柄同時左右砸中對手兩頰。他立收雙刀迴護身前,惟恐敵手趁機偷襲,但對方已無力反擊,直倒在地,人事不省。蘭尼斯特從他身上跳過,繼續前行。
遊俠大步飛奔。野性的本能在蘭尼斯特心中翻騰,他自信沒有一個皮克斯爾精靈膽敢獨個兒攔下他。他迅速地再次變成了獵人,那個原始暴烈怒焰的化身。
一個黑暗精靈自前方的石筍後跳出,蘭尼斯特一腿急跪停步,旋身掠出一刀。他曾用同樣的招數對付過小屋門前的那個精靈。
但這回他的敵手有更長的時間做出反應。已劃下長劍擋住來刀。
獵人就知道他會這麼做。
蘭尼斯特前腳站穩,直身旋腿飛踢,正中對方下顎,將他踹下巖架。掉落的黑暗精靈一手扣住巖壁,掛在下方不過幾尺的地方,被這招奇襲打得頭昏眼花,認定這個紫眼睛的惡魔要結果了他的性命。
但獵人已經走了,繼續往前奔,奔向自由。
蘭尼斯特看到前路又出現了一個皮克斯爾精靈,手端在身前,很可能正用十字弓瞄準了他。
但是獵人的行動比離弦之箭更快。他的直覺一遍遍告訴他應當如何反應,也一次次被證實是對的。這一次。直覺讓急閃的彎刀截住了飛來的短鏢。
蘭尼斯特向對手逼去,正在此時,忽然從最近的石礅後出現了援手。兩名敵人迅速揮動著兵刃,自以為蘭尼斯特是雙拳難敵四手。
他們不瞭解獵人――但是附近一個凹洞裡的那雙亮著紅光的眼睛瞭解他。阿爾薩斯?因莫比萊瞭解他。
費倫大陸上有個教派將人性的罪過歸結為七宗罪,首當其衝的就是驕傲。於此我想到的總是君王的傲慢自大,他們自詡為神,或是至少也自稱曾與神靈交談因而其權力是由神所賜。
這不過是那些應遭永劫的罪孽的其中一種表現而已。一個人不必成為君王也同樣會被虛榮擊倒。我的遊俠導師蒙特裡?迪布洛奇就此警示過我,不他的教誨是關於自滿的。“一個遊俠常孤身旅行,但從不遠離朋友。”這位睿智的人解釋說,“遊俠瞭解周遭的環境,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盟友。”
蒙特裡認為,驕傲就是盲目,就是內省與理智的模糊,以及過於自信。自負的人孤身旅行,卻根本不留心在哪兒能找到盟友。
當發現坎塞洛城的羅網將我重重包圍時,我察覺到我的錯誤,我的自大。我難道不是因自命不凡而忘記了那些幫我渡過難關的盟友嗎?因為奧蘭多之死燃起的盛怒,以及對凱瑟拉?布莉兒、阿萊格里和吉格斯的過度擔心,我從未想過朋友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禍從天降都是我一人的錯,我曾是這樣想的,所以讓事情回覆正軌也就是我自己的責任。然而對個人而言,那是不可能的。
我前往坎塞洛城查明真相,去了結衝突,即使這種了結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代價。
我真是個傻瓜。
驕傲告訴我說,我是導致奧蘭多之死的元兇;驕傲告訴我說,我是那個撥亂反正之人。純粹的自大使我沒有坦率地和我的矮人國王朋友進行討論,而他掌握的兵力足以對抗任何前來進犯的皮克斯爾精靈。
身在洛斯獸之島的礁石上時,我意識到將要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在那之後,我才瞭解其他親愛的朋友也同樣要為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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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明白驕傲自大正是導致這樣的損失與痛苦的原因時,真是一場心靈的慘敗。驕傲將你邀至個人勝利的巔峰,不過,高處的風總比低處的要強。接下來的,就是墜落。
――蘭尼斯特?伊斯坎達
她注意到一個黑暗精靈站在島上的碼頭正揮手示意要她劃回去不要靠近。那裡看來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