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吧。”艾拉斯卓嘆了口氣,顯然是打心底裡失望。她立即打起精神,“你的父親好嗎?”她禮貌地問候道,“還有英俊的奧蘭多呢?”
艾拉斯卓的表情突然變了,彷彿剛剛意識到事情非常不對勁。“你的婚禮?”她問得有些遲疑,此刻,凱瑟拉?布莉兒滿面愁容地抿緊唇瓣,“我正準備去拜訪秘銀廳……”
艾拉斯卓停下來端詳著凱瑟拉?布莉兒。
凱瑟拉?布莉兒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奧蘭多死了。”她平靜地答道,“而我父親仍在緬懷他。我來這兒找蘭尼斯特,他離開了秘銀廳。”
“出什麼事了?”艾拉斯卓追問。
凱瑟拉?布莉兒站起身。“利比亞!”她喊道,驚醒了那隻黑豹。“我沒時間說故事了。”她衝艾拉斯卓唐突地答道,“如果蘭尼斯特沒來過銀月城,那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您的。還有我自己的。”
她走向門,發現它閃過一陣藍光,木板漲大緊撐住了門框。凱瑟拉?布莉兒還是走上前拽了拽門把,沒能拉開。
她深呼吸了幾次,數到十,接著數到二十,然後轉身對著艾拉斯卓。
“我有一個朋友正需要我。”她解釋著,音調平靜卻危險。“你最好是開門。”在之後的日子裡,當她回想起那一刻時,凱瑟拉?布莉兒簡直無法置信自己竟敢威脅艾拉斯卓,西北部最大最強內陸城市的統治者!她竟威脅艾拉斯卓,整個北地最負盛名的法師!
但在那一刻,這位剛烈的年輕女郎所說的每個字都是認真的。
“我能幫你。”艾拉斯卓憂心忡忡提議道,“但你得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蘭尼斯特沒那個時間!”凱瑟拉?布莉兒怒吼。她徒勞地再次拉拽著用魔法鎖上的門,狠捶了一拳,扭頭瞪著艾拉斯卓,後者站起身正慢慢走來。利比亞雖說已揚起頭關注著兩人的行動,卻仍趴在躺椅上沒動。
“我必須找到他。”凱瑟拉?布莉兒說。
“你要去哪兒找?”艾拉斯卓反問,她毫不防備地走到年輕女郎面前。
簡簡單單一個問題就消去了凱瑟拉?布莉兒怒氣衝衝的威嚇。究竟去哪兒?她猶疑著。從哪兒著手?她無助地呆立原地,呆站在一個毫無歸屬感的地方。無依無靠。愚不可及。只想要回家去,回到父親和朋友的身邊。回到奧蘭多和蘭尼斯特身邊,回到一切都未曾改變的時候……回到黑暗精靈入侵秘銀廳之前。
次日,凱瑟拉?布莉兒從鬆軟的枕頭上甦醒。舒適的寢室中墜著柔細的蕾絲簾帳,漏下的晨光輕拂她惺忪的睡眼。她不習慣這樣的地方,比直接睡到地板上還要不習慣。
她前一晚拒絕去洗澡,雖然艾拉斯卓女士向她保證說異域的香油和肥皂會在她身旁弄出一堆泡沫,讓她覺得自己煥然一新。對於被矮人養大的凱瑟拉?布莉兒,這些都是胡說八道,更糟的,還是墮落之道。她經常洗澡,但都是在山間溪流清冽的水中沐浴,從不用什麼遙遠外鄉來的香油。蘭尼斯特曾告訴她說黑暗精靈在幽暗地域曲折彎轉的洞穴中,幾里外就能順著敵人的氣息追蹤而來。凱瑟拉?布莉兒以香油沐浴會是個愚蠢的選擇,很有可能對敵人有利。
而今天早上,陽光自輕紗的窗幕撒落,浴缸又放滿了熱氣騰騰的水,年輕女郎不由得重新斟酌起來。“你可真是個固執的人。”她輕聲埋怨著艾拉斯卓,明白是艾拉斯卓的魔法力使水再次騰起了熱氣。
凱瑟拉?布莉兒盯住那一排瓶瓶罐罐,想著前路漫漫,風塵滿途。一條不歸路。莫名的情緒油然而生,想要放縱自己,只此一次。在現實的一面還未及抗辯時,她已褪去衣衫坐入溫熱的浴缸中,細碎的泡沫厚厚地包上來。
一開始,她還緊張地一直盯住房間的門,可很快她就往浴缸中滑得深一些,完全放鬆,覺得既暖和又舒服。
“我早告訴過你了。”凱瑟拉?布莉兒被這話從迷糊中驚醒。她立即坐直,又馬上滑回去,困窘難當,因為在場的不僅有艾拉斯卓,還有一位好奇的矮人。他鬚髮雪白,絲制長袍輕輕飄動。
“在秘銀廳,我們習慣在進別人房間時先敲門。”凱瑟拉?布莉兒回覆傲然的神氣評論道。
“我已經敲過了。”艾拉斯卓回答,“你想必是陶醉在沐浴的溫暖中了。”
凱瑟拉?布莉兒將臉上的溼發拂至腦後,抹了一捧頰上的皂沫。她在設法挽回她的驕傲,忽視之前那尷尬的一刻,接著她氣憤地將它甩掉了――皂沫和難堪都是。
艾拉斯卓只是笑笑。
“你該走了。”凱瑟拉?布莉兒怒衝衝地頂撞這位尊貴之至的女士。
“蘭尼斯特確實正前往坎塞洛城。”艾拉斯卓宣佈。凱瑟拉?布莉兒再次坐直,滿心焦慮,面對這重要訊息之時,尷尬早已拋卻一旁。
“我昨晚冒險進入靈界。”艾拉斯卓解釋說,“在那兒能得知很多事情的答案。蘭尼斯特旅經銀月城的北面,穿過月森林,直往由半獸人亡命隘道環繞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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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拉?布莉兒仍是一臉困惑。
“那裡是蘭尼斯特第一次自幽暗地域走出的地方。”艾拉斯卓說下去,“據說那條通道以東有個洞口。我猜他是想由同一條路回到他離開的黑暗中去。”
“送我去那兒。”年輕的女郎要求道,自水中站起,一心想要動身讓她忘了羞怯。
“我會提供坐騎。”艾拉斯卓邊說邊遞上一條厚毛巾,“附魔的馬匹能載你快速透過此地。旅程還不到兩天。”
“你不能用魔法直接送我去嗎?”凱瑟拉?布莉兒問。她的聲調尖銳,認定艾拉斯卓沒有盡力。
“我不知道洞口的位置。”銀髮的女士辯解說。凱瑟拉?布莉兒停下擦拭的動作,幾乎將已攏作一堆挽在手中的衣物跌落。她瞪大眼睛,茫然而又無助。
“這就是為什麼我找來了弗烈特。”艾拉斯卓解釋說,伸手安慰著她。
“弗烈德加?碎石者。”矮人以一種奇怪的歌唱似的音調糾正說。他誇張地舒臂,優雅地鞠了一躬。凱瑟拉?布莉兒覺得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精靈困在了矮人的軀殼裡。第一次近看他時,她皺起了眉。她這輩子都在矮人堆裡生活。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矮人――鬍子修得整整齊齊,長袍一塵不染,面板也不像一般矮人那麼粗糙硬實。在香油裡泡得太多澡了,凱瑟拉?布莉兒如此認定,接著輕蔑地瞥一眼氣騰騰的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