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那個時候，莫德里奇·卡爾有一件事可以把握。他是個戰士，來自雪之國度的最偉大的戰士之一，來自麋鹿部落以及任何其他部落的最具傳奇性的戰士之一。
他是那個戰士，曾經利用武力和信念將各部落聯合起來，他是那個野蠻人，曾經將他的戰錘高高拋起，擊碎凍著巨大冰柱的山洞頂端，使得天然的長矛落下，刺進巨大的白龍“冰亡”背上。
他是那個戰士，曾勇敢面對紀伯倫斯港的烈日和刺客們，為了救他的半身人朋友，殺入一個聲名狼藉的流氓幫會。最重要的，他是派格里斯杜堊登的夥伴，“廳堂戰友”之一，一個團隊的一分子，這個團隊無論走到哪裡都激起傳奇的話題。
但現在不是了。現在他無法正大光明地宣稱自己擁有強力戰士這個稱號，自從他在海靈號上試圖用那種會造成災難的方式與海盜戰鬥之後，他就無法這麼宣稱了。現在他的朋友杜德蒙一個真誠而富於同情心的朋友已經將他看在眼裡，並且向他展示了真相，一個削弱著他的真相。莫德里奇·卡爾能不能再次找到曾經引導著他穿越情感危機的勇氣之心呢·他會不會再次成為那個驕傲的戰士呢·那個戰士曾經聯合了十鎮的各部落，曾經幫助重新奪回秘銀廳，曾經為了營救他的半身人朋友而穿越託利爾，追擊一個聲名狼藉的刺客。
或許凱爾西德南斯已經永遠從他那兒偷走了這些·那個惡魔真的粉碎了貝奧尼加之子內心深處的靈魂？那個惡魔永遠改變了他的身份？
當他步行穿過深水城，轉向杜德蒙家所在的小山丘，莫德里奇·卡爾無法真正否認這種可能性，他曾經是那樣一個人，曾經是一個那樣的戰士，而現在對他來說這個人已經永遠消失了。然而他不確定這意味著什麼。
他是誰？
他一直在心中思考著，直到即將到達杜德蒙船長的公寓正門口，尖銳而陌生的嗓音命令他停下並接受檢查。
莫德里奇·卡爾往前看去，他水晶般湛藍的眼睛四處掃視，注意到房子周邊站了許多士兵，注意到大門靠近鎖的地方碎裂的木頭，那裡顏色比較淺。
莫德里奇·卡爾感到腹部一陣攪動，他的戰士本能清楚地告訴他，有些事情非常不對勁，他的心告訴他，危險曾降臨到黛麗和柯兒森頭上。一半出於憤怒，一半出於恐懼，莫德里奇·卡爾怒吼一聲，疾速直奔房子，根本不在意三個迅速衝上來計程車兵，他們用巨大的長戟攔住去路。
“讓他過去！”在莫德里奇·卡爾撞上前來阻擋計程車兵前最後一秒，傳來一聲叫喊。“那是莫德里奇·卡爾回來了！海靈號到達了！”
士兵們分開了，最後面那個聰明地衝回去推開門，否則莫德里奇·卡爾一定會把它撞個粉碎。野蠻人衝了過去。
然而他猛然剎住停在大廳裡，因為他看到黛麗從主樓梯上下來，手臂中緊緊抱著柯兒森。
她凝視著他，直到走到樓梯底端才努力作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她在那裡垮了下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然後她衝向前，落進莫德里奇·卡爾等待的雙臂和溫柔的擁抱。
這一對站在那裡，時間似乎停止了，他們牢牢抓住對方，需要彼此的支援。事實上莫德里奇·卡爾可以這樣靜止幾個小時，但他隨後聽見身後杜德蒙吃驚的聲音，緊接著是來自羅比拉德的一連串咒罵。
莫德里奇·卡爾輕輕地把黛麗往後推開，當那兩人進來時，他轉過身。三人站在那裡，茫然四顧，黛麗終於簡短地說出，“希拉剋裡”，給這個詭異的場面帶來一點理性，此時他們三人的視線充滿懷疑。
杜德蒙後來單獨找到莫德里奇·卡爾，野蠻人凝視著窗外，遠處波浪在下方拍打著。這就是那扇窗，派格里斯和艾琳娜透過它進來救黛麗和柯兒森。
“被你甩在雪之國度的優秀的朋友們，”船長指出，他走到莫德里奇·卡爾邊上立定，凝視窗外，而沒有看著這個高大的人。莫德里奇·卡爾沒有回答，杜德蒙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注意到他的表情很痛苦。
“你相信你原本應該在這裡保護黛麗和孩子？”船長坦率地說。他仰起頭，莫德里奇·卡爾低頭看著他，沒有愁悶，但看上去也不是很高興。
“你顯然相信是這樣的，”野蠻人諷刺地說。
“你為什麼這麼說？”船長問。“因為我暗示你也許不該跟隨海靈號的下一次航行離開深水城·那又何必呢·你加入我們是為了追捕希拉剋裡，而我們不會在南方找到她，我們肯定會去南方的。”
“即使是現在？”莫德里奇·卡爾問，看上去有點吃驚。“在克里對你自己的家發動這樣的襲擊之後·在你的兩個朋友被她的刺客謀殺，冰冷地趟在地板上之後？”
“冬季的風開始颳起時，我們無法航向北方，”杜德蒙回答。“因而，我們的路線是向南，那裡我們將找到很多海盜，他們在謀殺與破壞方面跟希拉剋裡不相上下。但是不要認為我會忘記這次對我家的襲擊，”船長危險地扭曲了一下臉，補充道。“當溫暖的春風吹起，海靈號將會回來，直駛入移冰之海，如果有必要的話，找到克里，讓她付出應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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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德蒙停下來凝視莫德里奇·卡爾，保持著視線直到野蠻人回敬以自己的注視。“當然，除非我們的暗夜精靈朋友幫我們達到了目的，”船長指出。
再一次，莫德里奇·卡爾退縮了，回頭望向外面的海。
“襲擊是將近一個月以前了，”杜德蒙繼續說。“現在派格里斯可能在路斯坎以北很遠處，已經開始了追捕。”
莫德里奇·卡爾點點頭，但是對這番宣告甚至沒有眨一眨眼，船長可以看出這個高大的人真的很受傷害。
“我懷疑風之精靈和艾琳娜是否會歡迎他們的老朋友作伴，參予這場戰鬥，”他壯著膽子說。
“你願意如此詛咒派格里斯，希望他會那樣？”莫德里奇·卡爾極其嚴肅地問。他一邊說這些促狹的詞語，一邊冰冷地瞪視杜德蒙，這種眼光顯示出挖苦，氣憤以及一丁點兒順從的組合。
杜德蒙與他對視了僅僅一小會兒，估量了一下他。然後他只是聳聳肩說，“隨你便。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雪之國度的莫德里奇·卡爾，自憐並不適合你。”
就這樣，船長轉過身，走出了房間，留下莫德里奇·卡爾一人十分不安地思索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