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感到好奇的是,當我想起莫德里奇·卡爾時,正逢黎明日出時分,這使得我感覺很舒服。為什麼是觀看日出時有這樣的感覺·為什麼是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而不是其他陽光普照的時間·
因為只有在黎明時分,太陽的光芒才顯得更為燦爛。因為黎明,我們看到了暗夜過後萬物的甦醒。這裡包含著我的希望,就像太陽一樣,這個過程對人們而言也是實實在在的。那些摔倒的人可以爬起來,隨後周圍的事物映入眼簾時能夠使得雙眸激射出更為明亮的光芒。
我欣賞著朝陽,回想著那個我認為自己瞭解的人,祈禱著自己的感覺能夠正確。
他的腳踢著地面,泥土飛濺開來,之後足尖第一百次地重重擠進一塊半掩埋的堅硬石塊下面,而目的則僅僅只是暴露出它真實的大小尺寸。賈卡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因為真正的撕裂般的痛楚正在他的內心發生著不,這疼痛不是來自內心,而是出於他的驕傲事情越來越遭了。比原先簡直要遭上千百倍。
婚禮已決定在季節轉換的當兒舉行,準確地講,就在這個禮拜末。迪達拉戈領主即將擁有瑪蘿達,擁有他賈卡的孩子。
“這個,這個難道很公平嗎?”他叫喊道。賈卡彎下腰去撿那塊踢中的石頭時才發覺它真正的尺寸並不配合自己的心情。於是他只得抓起另一塊直起身扔了出去,差點打中一對正在清洗鋤頭的農夫。
兩個受害者,其中包括一名長鼻子的老矮人,暴風驟雨般帶著雨點一樣的咒罵衝上前來,但是賈卡為自己的問題困擾得太過心煩意亂了,此時還沒有明白他剛剛已經惹上了另一個麻煩,甚至都沒有去注意那兩個敵意漸濃的農夫。
直到賈卡轉過身時才發現,兩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粗暴的矮人跳過來衝著他臉上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該死又愚蠢的小鬼。”那矮人嘟囔著轉身走開了。
出於羞辱而幾乎不經思考的賈卡伸出腳踝,絆倒了矮人。
立刻,這個瘦弱的年輕人被那另一個農夫一把把腳抓住拖了過來。“你找死啊?”那人邊把小夥子搖得東倒西歪邊問道。
“也許吧,”賈卡回報以一個深沉、富有戲劇性的嘆息,“是的,既然我所有的樂趣都已經隨風而逝了。”
“愚蠢的小鬼。”那農民抓住賈卡後對他的同伴說道。那個矮人正衝了回來,拳頭握得緊緊的,濃厚鬍鬚中的下巴堅硬地向前突著。當他快要趕到時,第一個傢伙扇了賈卡幾下後把他推了過去。矮人並沒有去抓住他,而是以同樣的方式將他又推了回來,由於是推在後背上,年輕人臉朝下摔倒在淤泥裡。那個矮人一腳踏上了賈卡瘦弱的脊背,用他那厚厚的膠底靴使勁地踩著。
“下次扔石頭的時候看著點兒。”他警告著,腳突然用力碾下去,一瞬間弄得賈卡幾乎沒喘過氣來。
“愚蠢的小鬼。”當兩人離開時另外那個農民再次罵道。
賈卡躺在地上,哭了。
“城堡裡應該有很多美食吧。”普琳克女士說道,她是一個一直面帶微笑、臉色蒼白的老女人。她的面板皺紋迭起,看上去就像是鬆鬆地掛在那把骨頭上似的。女裁縫握緊瑪蘿達的手腕掐了一下:“如果你每週都再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材,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是就會變得多麼的合適啊·但是為什麼呢,女孩,你的胳膊比我想象中的足足寬了三個手指。”
瑪蘿達紅著臉看向別處,特別不想去對上普里西拉的凝視,後者正站在邊上,專心認真地看著、聽著。
“的確,最近我感覺自己老是很餓,”瑪蘿達回答道,“現在他已經到了不得不將每一件所看到能吃的東西塞進嘴裡的程度了。也許我是心裡太緊張了吧。”說著她不安地看著普里西拉,這位領主的姐姐已經竭盡全力幫助她試圖改變自己那鄉下口音了。
普里西拉點點頭,但是那樣子看上去卻完全不能讓人信服。
“好吧,看來你最好得另找一種能使自己保持冷靜的方法了,”普琳克女士回答,“或者你就準備著走在迪達拉戈領主身邊時禮服嘩的一聲撕裂開吧。”隨後她瘋狂般地大笑起來,樣子看上去就像一個有著鬆弛外皮、跳動著的大圓球。瑪蘿達和普里西拉也各懷心事地笑起來,儘管兩人的笑聲聽上去都只是敷衍了事。
“那衣服還來得及改嗎?”普里西拉問道。
“噢,別擔心,”普琳克女士答道,“我會讓這女孩在婚禮當天將她所有的美麗都展現出來的。”她開始收拾那些細線和縫紉工具。普里西拉則過去幫助正在迅速收起自己衣服、個人用品,準備立刻衝出房間的瑪蘿達。
出來後,姑娘把手放在她那日漸隆起的小腹上。自從她同賈卡在星光下發生那種事之後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半月到兩個月左右了,儘管瑪蘿達很擔心當孩子足夠大的時候會把她的肚子明顯地撐出來,但是沒有辦法的是她目前已經不得不開始增大自己的食量了。或許是因為緊張,或許是由於她現在需要供給的是來自兩個人的需求,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在剩下的兩星期裡,她必須隨時小心不讓他人在自己身上投入更多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