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場早就有所徵兆的同什麼泰米格斯特一樣的暴風雨帶著它全部的狂暴降臨,將雨點傾瀉向微不足道的賈卡,把他弄得溼透,在寒冷的海風中東倒西歪。
當烏雲散盡時他依然躺在山上,等待著日出的第一縷陽光,這時幹活的人們都已經出現在了路上。其中有一個,隊伍中唯一的那個侏儒,靠近年輕人並用腳趾輕輕觸碰著他。
“你是死了還是醉到爛死了?”這個面板粗糙多瘤的生物問道。
賈卡翻了翻身從他身邊滾了開去,因為侏儒的肌肉關節總是硬邦邦的讓人難受。他那受傷的驕傲使他不想作出回應,也因為憤怒而不願面對任何人,年輕人慌亂地爬起身來跑開了。
“那傢伙真是個奇怪的人。”那小矮子嘀咕著,圍在他旁邊的人們都點著頭。
早上不久之後,當他的衣服都已經幹了——當然夜晚風雨的寒徹入骨依然深深附著在他面板下面——賈卡才回到自己工作的地裡,忍受著地主以及其他工作者的揶揄嘲笑。他努力想將心思全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但這完全是一場鬥爭,因為他的腦子裡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思緒四處飄蕩,而他的面板在無情的烈日下也感到一陣陣粘溼的不舒服。
當他看到迪達拉戈領主的馬車輪從地平線下邊的大路上滾過來時只能使得賈卡感覺更糟,馬車直接開到瑪蘿達家門口,然後又駛了回去,不過車上多了不止一位乘客。
這些都在刺激著他。
比起前幾次訪問,瑪蘿達更喜歡今天來到奧克城堡,儘管當迪達拉戈領主發現來的並不只有女孩一個時的確無法掩蓋他的失望。而普里西拉則早就為她的花園要來三個農民這件事而腦子跟煮沸一般了。
但是,迪達拉戈領主很快就恢復了常態,而普里西拉在管家泰米格斯特的幾聲咳嗽之後也最終在外表上表示出了禮貌。對瑪蘿達來說所有這一起都是為了看到母親微笑,看到陽光灑在她那虛弱的臉上,看著她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與甜美的芳香中。這樣的景象堅定了瑪蘿達的決心,給了她未來的希望。
她們在城堡裡待的時間並不長,在花園裡僅待了一個小時,之後是一頓比較隨意的午餐,然後再次在群花間散了會兒步。在瑪蘿達的要求下,迪達拉戈領主對自己先前的待客不周表示出了某種特殊的歉意,那是一道意想不到的贈禮——年輕的領主親自上車將她們送回甘德蕾的家,城堡門口只留下了酸溜溜的普里西拉同泰米格斯特。
“農民,”普里西拉咕噥著,“我真該好好敲敲我那個弟弟的腦袋了,他居然能領這樣的親戚到奧克城堡來。”
泰米格斯特為女士的這個預言發出了咯咯的笑聲。“確實,他們沒什麼教養,”管家承認,“但是,並不討厭。”
“吃泥巴的人。”普里西拉說道。
“也許你是從一個錯誤的角度看問題。”泰米格斯特說道,扭頭衝著女士露出一個歪歪斜斜的微笑。
“看待農民只有一種角度,”普里西拉反擊,“就是必須從上往下看他們。”
“但甘德蕾家即將不再是農民了。”泰米格斯特忍不住提醒她。
普里西拉以嘲弄的眼神表示懷疑。
“也許你該把這看成一種挑戰。”泰米格斯特建議道。他停下話語直到普里西拉轉過身來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就如同耐心地等待一個花苞變成一多精巧的鮮花。”
“甘德蕾那一家·精巧?”普里西拉懷疑地說著。
“或許他們可以得到普里西拉奧克女士的幫助,”泰米格斯特說,“在普里西拉的指導下他們將變得多麼得多才多藝啊,這個功績可以使她的弟弟在路過的每一個商人面前都吹上一陣子,這些偉大的成就毫無疑問會傳到路斯坎那些上層社會的耳朵裡。它將會成為普里西拉女士帽子上一片漂亮的羽毛。”
普里西拉又一次對此嗤之以鼻,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但沒有再說話,甚至沒有像她平常那樣對此咕咕噥噥。當她走開時,女士的神色開始變成了一種思考中的好奇狀,也許,正在盤算著什麼計劃。
泰米格斯特知道她已經吞下了他放的餌,或者,至少是咬了一小口。老管家搖了搖他的頭。那些貴族總是考慮他們自己遠甚於考慮統治下的人民,這決不是最後一次令他感到吃驚了,儘管這個規律在世界上就像孩子出生一樣普遍。
這是用來毆打和嘲弄的一小時,那些狂熱的鄉下人向他們扔腐爛的食物,令人作嘔的東西在臉上撞得粉碎。
這一個小時中莫德里奇·卡爾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現在離囚犯狂歡節的現場是那麼的遙遠,在一個私人的情感空間裡躲避得那麼安全,這是一個他用精神上的忍耐力創造出來的地方,使得自己能夠透過凱爾西德南斯的折磨而生存下去,這也使得他看不到那些農民扭曲的面孔、聽不到當賈克海爾德出現在那個巨大舞臺上時地方官助理鼓動暴走的群眾更為積極地參加這個真實表演的聲音。野蠻人被雙手反綁在一根堅固的木樁上,旁邊還有三個人同他一樣。他的雙踝被鐵鏈鎖著,上面連著一個大鐵球,另一端則繞在了他的脖子上,重量足以彎曲莫德里奇·卡爾強壯的脖頸使他低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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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透過透明水晶一樣看到了那些圍觀的人。為鮮血和拷問而尖叫、胡言亂語的鄉下人;激動、幾乎可以說是興高采烈的在人群中工作著的惡魔般的警衛們,還有那些不幸的罪犯。
在他的眼中他們實實在在地在那裡,而在他的思想裡則已經將這些人都轉變成了一些別的東西,一些魔鬼,那些有著扭曲、淫褻面孔的凱爾西德南斯爪牙們,正將他們帶有酸性的口水淌到野蠻人身上,用他們那些有毒的尖牙利齒和恐怖的呼吸咬刺著他、羞辱著他。他再次聞到了凱爾西德南斯家鄉所特有的那股味道,深淵的硫磺氣灼燒著他的鼻腔和喉嚨,給他身上無數的傷口帶來額外的刺痛。他彷彿感覺到了那些蜈蚣、蜘蛛爬滿全身,鑽進他的面板下面時傳來的陣陣麻癢。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些折磨日復一日、周復一週、年復一年的持續中,莫德里奇·卡爾在自己意識的一個小角落中找到了可供逃跑的地方。他將自己鎖在裡面,遺忘掉周圍的環境。眼下面對著這個狂歡節他就把自己置身到了那個隱秘的角落。
囚犯被一個接一個地從柱子上解下來進行遊行示眾,有幾次甚至同那些鄉巴佬靠得非常近,以供他們虐待辱罵,其他時候就用一些器械折磨他們。那些裡面包括捆綁鞭打用的繩子;
一種設計成可以將他們的雙臂反架在背後的竿子,之後可以利用滑輪工具將被害人抬升到空中;然後在囚犯們的兩個腳踝上掛上一桶汙濁不堪的髒水,或者,像不幸的克里普沙基那樣,掛上一桶尿。
克里普對這一切中的大部分都報以哭喊,而不論那個地方官助理想出什麼樣的懲罰,提阿尼尼和莫德里奇·卡爾都堅忍地接受了下來,一聲不吭,除了偶爾不可避免地從他們那些枯萎般的肺中噴出些氣息的聲音。德爾切莫斯對這一切則是昂首挺胸,他宣稱著自己的清白,並不時為辯解新增上一些詼諧的註釋,當然這隻能使得他被打得更厲害。
地方官賈克海爾德出現了,步入了吼叫和歡呼聲中,他穿著又厚又黑的衣帽,拿著一根銀色的存放卷軸的管子。地方官走到舞臺的中央,站在那些囚犯之間故意將目光從他們身上一個一個地掃視過去。
賈克海爾德向前跨出一步。隨著富有戲劇性的一記揮動,他向觀眾展示了這個卷軸筒,這份彷彿受過詛咒般的檔案,伴隨而來的是熱烈的叫喊和歡呼。隨著人們的吶喊聲愈加響亮,賈克海爾德將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表現得異常清晰,他“”地一聲啟開卷軸筒底部的蓋子,取出裡面的檔案。將之展開後,地方官把這些檔案展示給周圍每一個圍觀者看,同時讀出每個罪犯的名字。
這個狂歡節組織者看上去就像是凱爾西德南斯的同類,正在制定著折磨的計劃。他的每一句話發出的聲音在野蠻人聽來同那個貝勒魔一摸一樣:發自喉嚨底部的刮擦金屬般的野蠻的聲音。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故事,”賈克海爾德開始說了,“一個關於背信棄義與謊言欺騙的故事,一個為了從謀殺中獲取利益而背棄友情的故事。就是這個人!”他加強了嗓音中的力度,指著克里普沙基,“是這個人告訴了我一切,而此後這件事所帶來的徹底的恐懼讓我每天晚上都無法入睡。”地方官繼續詳述著沙基所陳述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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