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但卻激烈的戰鬥已經驅散了克里克心頭的怨恨,因此他現在只是在取笑風之精靈,以此做為解除他對莫德里奇·卡爾擔心的一種手段。
“你看到戰鬥中他的表情了嗎?”矮人收起戲謔的語氣問道。“就是瑞吉斯和他發臭的巨人朋友一起出現,看起來我的男孩馬上就要被砸扁的時候,你看到他了嗎?”
派格里斯承認他沒有。“我那時候正陷入苦戰。”他說。“關海法也很危險。”
“沒有表情。”克里克宣告道。“根本沒有任何表情。當他向巨人擲出戰錘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憤怒。”
“他將他的怒氣置於意識的控制之下了。”風之精靈評論道。
“呸,不是那麼回事。”克里克反駁道。“我們在浮冰上跟凱爾西德南斯戰鬥的時候,我看到男孩的怒火了。那比我這雙眼睛從前看到的所有怒火都更猛烈。我多麼希望能再看到它啊!憤慨,怒火,甚至是恐懼都行!”
“我到達戰場的時候看到他了。”瑞吉斯說。“他不知道新出現的這個巨人是站在他這邊的。而這個巨人如果是另外那些巨人的同夥,那麼莫德里奇·卡爾就會輕易地被殺死,他根本沒辦法抵擋從那個角度發動的攻擊。雖然如此,但他並沒有表現出恐懼。他只是盯著巨人,我看到的只有……”
“放棄。”風之精靈替他說出了答案。“接受命運為他作出的安排。”
“我不明白。”克里克承認道。
派格里斯無法回答他。風之精靈當然也有著自己的想法,他覺得,可能是莫德里奇·卡爾心理的創傷過於沉重,並偷走了他的希望、夢想、激情還有野心;但他無法將這個想法轉化為言辭,那種能為現實主義的矮人理解的言辭。從某種角度上說,這有些諷刺,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最接近莫德里奇·卡爾現在狀態的是克里克本人。那是在莫德里奇·卡爾倒在蠟融妖面前之後不久的事。
矮人整天漫無目的地在秘銀廳中游蕩,他非常的悲痛。
是的,派格里斯意識到,這就是關鍵。莫德里奇·卡爾在悲痛著。
克里克不會理解的。派格里斯甚至不敢肯定他自己理解。
“該走啦。”瑞吉斯打斷了暗夜精靈的沉思。派格里斯看向瑞吉斯,然後是克里克。
“卡萊因邀請我們去玩骨頭遊戲。”克里克解釋道。“一起來吧,精靈。你的眼力最好,我可能需要你幫忙。”
派格里斯回頭瞥了下營火那邊,艾琳娜和莫德里奇·卡爾正緊靠在一起交談。他注意到,並不只是艾琳娜在說話。她設法使得莫德里奇·卡爾也加入了,甚至使得他露出了一絲生機。派格里斯很想留在這裡觀察他們的每個動作,但他不會向這種軟弱的想法屈服的,因此他跟著克里克和瑞吉斯去看骨頭遊戲了。
“我們看到天花板在你頭上落下的時候有多麼痛苦,你不會知道的。”艾琳娜說道。
她有技巧地把話題轉移到秘銀廳地下那宿命的一天。之前她和莫德里奇·卡爾都在談論那些愉快的回憶,在從前的戰鬥中,夥伴們都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不用付出很高的代價就能全殲怪物。
甚至莫德里奇·卡爾也加入了,他談起了他第一次與克里克對抗克里克的戰鬥,那時他用棍棒猛擊矮人的頭部,但對方不僅沒有受傷,反而擊中了他的腿,使得他人事不省昏倒在戰場上。談話繼續進行著,艾琳娜將焦點轉向另一件關鍵的大事:艾吉斯之牙的鑄造。那是一件充滿愛的作品,是克里克作為一名鐵匠事業的頂峰,而它純粹是出於矮人對莫德里奇·卡爾的感情。
“如果他不是那麼愛你的話,他不可能製造出這樣完美的武器。”她這樣對他說道。她看到她的話已經起了作用,便趁機再度微妙地轉移話題,談起了在莫德里奇·卡爾似乎是死了之後,克里克對艾吉斯之牙顯露出的感情。當然,這最終指向對莫德里奇·卡爾倒下那一天的回憶,對邪惡的蠟融妖的回憶。
令他欣慰的是,當她說起這些的時候,莫德里奇·卡爾並沒有繃緊神經,而是仍然和她在一起,聽著她說的話,並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他自己的想法。
“所有的力量都離開了我的身體。”艾琳娜繼續道。“我也從未見過克里克如此接近於崩潰。但我們都站了起來,以你的名字戰鬥,消滅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