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就會告訴我那個秘密?”卡哈充滿希望地問。
“相信我。”
卡哈點點頭,跟著克萊爾走到後面。蘭斯洛特的笑容隨著那人的離去消失。他發現在新格蘭德領導眾人最困難的地方,就是維持著布萊恩剛剛嘲笑他的樂觀態度。這些人,即使是那些新來的人,已經瀕臨失去希望。他們認為自己受到天罰,認為他們的靈魂註定將隨同新格蘭德一同腐爛,無法被拯救。蘭斯洛特必須克服多年來自我催眠加上無時無刻不在的痛苦和飢餓所造成的結果。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過分開朗的人,但在新格蘭德,蘭斯洛特卻發現自己在絕望的氣氛中發展出反抗性的樂觀。事情越糟糕,他越是要毫無抱怨地接受它。但是強顏歡笑需要代價,他可以感覺到其他人,甚至是布萊恩都在依靠著他。在所有的新格蘭德人中,只有蘭斯洛特一個人不能把痛苦表現出來。飢餓感啃食著他的身體,就好像有一大群蟲子要從腹部裡爬出來,而傷處的疼痛也是毫不留情地打擊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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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撐多久。在新格蘭德不過一週半,他已經累積了太多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專注。離他完全不能思考還有多久呢?或者還有多少時間,他才會退化成夏亞手下那樣的半人?而還有一個比那些更恐怖的問題,當他倒下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會跟著他一起倒下?
但現在他得承擔起重任,他要是不接下這個責任,沒有人會願意做下去。這些人要不被自己的苦痛所奴役,要不就在街上逞兇鬥惡。新格蘭德需要他。如果他會因此耗盡生命,那就任由它吧。
“言靈大人!”一個聲音狂叫。
蘭斯洛特看著克里克一臉憂心地衝進房間。這個鷹鉤鼻計程車兵帶著一根由半截腐木和磨尖石頭所組成的長矛,並且負責在禮拜堂附近巡邏。男子帶著疤痕的新格蘭德臉龐因為擔憂而皺在一起。
“發生什麼事了,克里克?”蘭斯洛特帶著警戒地問。這個男子是個富有經驗的戰士,沒有那麼容易動搖。
“一群帶有武裝的人朝這裡來,大人。我數了十二個人,而且他們帶著鋼製的武器。”
“鋼?”蘭斯洛特說。“在新格蘭德?我從沒發現過這裡有鋼鐵。”
“他們來得很快,大人。”克里克說。“我們該怎麼做,他們幾乎要到了。”
“他們已經到了。”正當蘭斯洛特說出這句話時,那一群人強行穿過了禮拜堂敞開的大門。克里克確實沒說錯,其中好幾個人帶著鋼製武器,雖然那些劍刃帶著缺口與鏽蝕。那群人眼神陰鷙,滿臉怒容,而他們由一個熟悉的身影所帶領著,或者說從一段距離外看來頗熟悉的身影。
“休倫娜。”蘭斯洛特說。前幾天剛來的洛倫原本應該屬於她,蘭斯洛特卻搶先一步搶走了洛倫。很顯然地,她是為此而來。這類事情早晚都會發生。
蘭斯洛特偷看了克里克一眼,他緩慢地向前移動,並且焦慮地想使用他那簡陋的長矛。“站在原地,克里克。”蘭斯洛特命令道。
休倫娜的頭頂一根頭髮也沒有,這是神之祝福的特色,而她在這座城市裡的時間也久到足以讓她的面板開始萎縮起皺。然而,她還是有著一張驕傲的臉龐與充滿決心的雙眼,那是一雙不會屈服於痛苦的眼睛。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外衣,以破碎的皮革縫製而成,以新格蘭德的標準來說,做工已經算是相當出色。
她環視禮拜堂,先研究著新建的屋頂,然後看著蘭斯洛特的手下們。那些人一臉擔憂地聚在窗戶之外。克萊爾與卡哈動也不動地站在房間的後面。最後,休倫娜把她的視線轉向蘭斯洛特。
一陣緊繃的停頓。終於休倫娜轉身對她的手下說:“毀了這棟房子,把他們全趕出去,並且打斷一些人的骨頭。”接著她轉身離去。
“我可以讓你進入泰洛的王宮。”蘭斯洛特小聲地說。
休倫娜像是被冰凍似地停下來。
“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麼?”蘭斯洛特問。“新格蘭德護城衛隊在卡諾薩城屢次抓到你,他們不會繼續忍耐你的行為,他們太常燒死那些逃跑的新格蘭德人了。如果你真的想進入王宮,我可以帶你去。”
“我們連這座城市都逃不出去。”休倫娜說,用多疑的眼神看著他。“他們最近把守衛加強了一倍,說是為了什麼王室婚禮好看。我已經一個月沒辦法離開城市了。”
“我也可以讓你從城裡逃走。”蘭斯洛特保證。
休倫娜懷疑地眯起眼睛。他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兩個人都知道蘭斯洛特只要求一件事:放過他們。“你只是狗急跳牆。”她最後做出結論。
“沒錯。但我也是投機分子。”
休倫娜緩緩地點頭。“我會在入夜的時候再來。你最好能夠履行你的諾言,否則我的手下就會把這裡每個人的四肢打斷,讓他們在自己的痛苦中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