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親愛的。”瑪芮說,帶領她到第二間建築,“看我們能做什麼。”
充滿母性的女性最後找到了一套還算適合安吉莉婭的服裝——一件藍色的裙子讓她的雙腿只露出一半,配上一件亮紅的短上衣。甚至連內衣都有了——雖然它們也是用鮮豔的布料所縫製成。
安吉莉婭沒有抱怨,因為再怎麼說,這些都好過她沾滿泥土的袍子。
穿上衣服之後,安吉莉婭在房間裡的連身鏡前打量自己。她身上一半的膚色仍是肉色的,但這隻讓暗色的汙點更明顯。她認為她的膚色會隨時間暗淡,像其他新格蘭德人一樣變成灰色。
“等一下,”她遲疑地問,“這面鏡子是從那裡來的?”
“它不是鏡子,親愛的。”瑪芮一邊挑選著鞋襪,一邊回答,“我想它是石頭桌平坦的一部分,包上一片片的薄鐵皮。”
靠近觀察,安吉莉婭可以看到薄鐵皮相疊的痕跡。在這種環境之下,這是面設計精良的鏡子,原本的石面一定非常平滑。
“但從哪裡——”安吉莉婭停下,她太清楚他們從那裡弄來這些細鐵皮了。在言靈要求一些金屬條的時候,安吉莉婭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而給了他們這些。
瑪芮離開了一下,給安吉莉婭帶來襪子與鞋子,都和她的襯衫以及鞋子是不同顏色。“好了。”瑪芮說,“我剛才還必須從男人那邊偷來這些。”
安吉莉婭在收下這些時臉紅了起來。
“別在意,親愛的。”瑪芮笑著說,“你當然有雙大腳,真神知道要支援你這樣的身高,在腳底下就需要更多!噢,這是最後一件。”
瑪芮拿起一條長圍巾樣式的橘色布料。“戴在頭上。”瑪芮說,指著跟她頭上很相似的布,“它可以幫助我們忘記頭髮的事情。”
安吉莉婭感激的點頭,接過頭巾,試著把它包在頭上。言靈在外面等她,穿著紅色的長褲與黃色的襯衫。在她靠近時對她微笑。
“我覺得我像發瘋的彩虹。”安吉莉婭坦承,低頭看一身的顏色。
言靈大笑,伸出他的手帶她更深入這個城市。她發現她下意識在評斷他的身高。他對我而言夠高了,她幾乎是不自主地想到,雖然只勉強跟我一樣高。她隨即發覺她在做什麼,翻翻白眼。
她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結果她只想著要打量身邊的這個男人。
“……你要習慣我們看來像是春天的鵲鳥,”他說,“只要你穿久一點,這些顏色就不會讓你那麼不適應。事實上,在舊新格蘭德單調沉悶的色彩之後,我覺得這些顏色令人耳目一新。”
在他們走路時,言靈向她解說新新格蘭德。它並不大,大概只有五十棟建築,但它緊密的特性讓它看來更一致。雖然沒有太多的居民——最多隻有五六百人,但在她周圍總是有人來來去去。
男人在屋頂上或牆邊工作,女人縫紉或是打掃,還有小孩在街上奔跑。以前她根本沒有想到神之祝福也會選上小孩。
在言靈經過時,每個人都向他致敬,帶著歡迎的微笑向他問好。他們的聲音帶著真誠的接納,表現出的敬愛程度,是安吉莉婭極少見到對領袖表現出來的,甚至是對她的父親。
她父親廣泛受到愛戴,但仍有他的反對者。當然大多是小團體,但她仍然印象深刻。
在某個時刻,他們經過一位看不出年齡的男士——在新格蘭德,很難由臉孔判斷年齡。
他坐在石塊上,矮小,肚子很大,而且沒向他們打招呼。他的不注意不是因為沒有禮貌,而是因為他專心在手中的一個小東西。
幾個小孩站在旁邊圍觀,看他用專注的眼神加工手上的東西。當安吉莉婭和言靈經過時,他把手上的東西拿給其中一個小孩。那是一件美麗的石雕馬。小女孩驚歎地拍手,用她興奮的手指接過它。
孩子們在他從地上挑選另一顆石頭時離開。他開始用一把小工具雕塑石頭,當安吉莉婭靠近看他的手指時,她瞭解那是什麼。
“我送來的釘子!”她說。“他用的是我送你的彎釘子中的一根。”
“嗯?”言靈說,“噢,是啊。我必須要告訴你,安吉莉婭,我們花了很多時間思考要拿那箱怎麼辦。要把它們全部融掉要花掉太多燃料,在那之前我們還得先有融鑄的工具。這些釘子是你聰明的曲解之一。”
安吉莉婭臉紅了。這些人在這個缺乏資源的城市裡掙扎地活下去,而她卻小心眼到送了他們彎釘子。“我很抱歉,我怕你們會用金屬製造武器。”
“你的擔心是正確的。”言靈說,“畢竟我最後背叛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