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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莉婭躺在床上,燈已經關了。艾希飄在房間的遠方空中,他的光微微亮著像是牆上的艾希符文一樣。
和父親的對話在一小時前結束,不過其中的牽連涉入看起來會荼毒安吉莉婭好幾個月。她從未考慮過投降這個選擇,但是現在這看起來不可避免。這樣的想法困擾著她。
她知道恩諾蘭不是那種會讓他父親繼續統治的人,即使他改宗皈依,她也知道伊凡託為了他的人民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想到了自己的生命,以及混合了巴比倫的記憶。那個王國裡有著她最摯愛的事物——父親、哥哥還有母親。森林圍繞著那座港口與首都,泰歐因,是另一個非常珍貴的回憶。
她還記得雪是怎麼降臨在城市上的——有天早上她起床時發現,窗外的景色都被一層美麗的薄冰所包覆,樹木看起來像是冬日陽光中的一串串寶石。
不過,巴比倫也讓她想起了痛苦和孤單。它代表了和社交界的疏離,還有在男人面前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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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早就展現出她的靈活腦筋,話鋒銳利快速。而這兩樣特點都讓她無法接觸其他女性——不是她們全都不聰明,只是她們有智慧,懂得藏到結婚之後才顯露出來。
不是所有男性都想要一個愚笨的妻子——但是大多數的男性在一個比他們聰明的妻子面前,都不會感到太舒服。
當安吉莉婭明瞭到她對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幾名可能接受她的男人也都結婚了。
在絕望之下,她挖出宮廷中男性對她的觀點,倍受羞辱地發現原來他們在背後是如此的取笑她。
之後,這變得更糟——而她也只是變得更老。在一塊幾乎所有女人十八歲就已經訂婚的土地上,她是個二十五歲的老女人。
一個非常高、瘦長,而且喜愛爭論的老處女。
她的自嘲被一陣噪音打斷。不是從門廊或是窗戶發出來的,似乎是從房間裡發出的。
她驚嚇地坐了起來,呼吸一緊,準備跳起。不過接著她發覺到,其實不是從房間裡發出,是從房間旁的牆中所發出的。
她困惑地皺眉。隔壁沒有任何房間呀,這裡可是王宮的邊緣。她有一扇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窗戶。
噪音再也沒有響起過,於是,她決定屏除她的焦慮好好地睡一覺,安吉莉婭告訴自己那只是建築物的振動聲而已。
奧伯倫走進房門,看起有些心神不寧。然後,他看見一名新格蘭德人坐在派拉克桌前的椅子上。
那樣的震驚幾乎要把他殺死。
派拉克露出一個微笑,看著奧伯倫艱難地把空氣咽入喉嚨,兩眼張大得有如盾牌一般,臉色醬紫有如派拉克鎧甲的陰影。
“荷魯嘎司賈!”奧伯倫驚駭地大喊,默比修斯詛咒飛快地從他的唇間射出來。
派拉克補充似地抬起眉毛,並非這樣的咒罵冒犯了他,而是他訝異於奧伯倫的自然流露,這位祭師已經讓他自己深深地沉浸於古羅蘭語化之中。
“向迪倫打聲招呼吧,祭師。”派拉克說,向那個黑灰色臉龐的新格蘭德人做了個手勢。“請不要用上主特斯拉的聖名來咒罵。這是一項我希望你沒有學到的默比修斯習俗。”
“一個新格蘭德人!”
“是的。”派拉克說。“說得很好,祭師。但不行,你可不能在他身上點火。”
派拉克微微地後靠在他的椅子上。微笑地看著奧伯倫怒視那名新格蘭德人。派拉克召喚奧伯倫來他的房間前,就十分清楚他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而這樣的行為實在有些小心眼。
然而,卻無法阻止他享受這樣的感覺。
終於,奧伯倫憎恨地瞪了派拉克一眼,雖然他迅速地用勉強剋制的順從掩飾那樣的表情。“他在這裡做什麼,我的主上?”
“我想我們應該要好好了解我們的敵人,祭師。”派拉克說,站起身並且繞過那位害怕的新格蘭德人。兩位牧師理所當然地以默比修斯語交談。新格蘭德人的眼中閃著困惑與大量的恐懼。
派拉克在那個人的身邊蹲下,研究著落入他掌中的惡魔。“他們全是禿頭麼,奧伯倫?”他饒富興味地問。
“一開始還不會。”祭師繃著臉回答。“通常那些聖彼得走狗準備要把他們丟進去時,他們的頭髮還依舊完好。他們的面板也比較蒼白灰暗。”
派拉克伸手感覺那個人的臉頰,他的面板堅韌而且具有皮革的質感。新格蘭德人一臉恐懼地看著他。“這些黑色的斑點就是辨認新格蘭德人的方法麼?”
“這是第一項徵兆,主上。”奧伯倫順從地說。要不他已經習慣了新格蘭德人,不然就是他把自己爆發出來的仇恨轉移成更有耐心的悶燒。“這通常發生在晚上。當受詛咒的人醒來,他或她會全身佈滿這些黑暗的汙點。面板的其他部分則會轉為灰棕色,就像這個傢伙,一點一點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