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兩人坐定之後蘇平之卻基本上沒怎麼說話,一雙眼睛時不時的落在施錦秋身上。
其實他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鎮定,他心裡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向她問清楚,可是現在真的看到她了,那些話竟又變得有些難以開口起來。
“你過得……還好吧?”兩人相對無言的坐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緩的開了口。
施錦秋的視線從眼前的杯子轉到他臉上,在他錯愕的神情中粲然一笑:“我還以為你打算就這樣一言不發直到最後呢。”
蘇平之臉上難得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只是對你有太多的疑問,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
“你從來都不是這樣猶豫不決的人。”
“沒錯,”他很大方的承認了,“不過在面對你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那麼多的自信。你的胸有成竹、運籌帷幄都讓我嘆為觀止,在你面前我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說什麼做什麼都有種班門弄斧的感覺。”
“呵呵……”施錦秋掩嘴輕笑起來,“你太過抬舉我了,錦秋也不過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罷了,哪裡值得平之如此恭維。”
她的神情自若,態度與以前無二,就連笑容也依然甜美動人,可是蘇平之卻從她臉上的表情裡感受到了一絲疏遠,雖不明顯,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
接下來他又說了好多話,大多都是他們兩人以前發生的事情。許是因為擁有著那些共同的回憶,施錦秋的心情放鬆了些,兩人間的氛圍看起來緩和了不少。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問你,”蘇平之認真的看著施錦秋,“你留給我的那封信裡的內容,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信裡已經說過了,是我們有一個客人正好是哈雷的相好,她與旁人聊天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的。再加上那時候哈雷對你的態度又那麼差,所以我才會寫信讓你留意他。”
自從留了那封信之後施錦秋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要面對他的質問。她當初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要這麼說的,這個答案雖然並不完美,但是卻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問題。
然而蘇平之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心裡對她的疑問卻不減反增。施錦秋只想著要照著信上的理由去說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她卻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這一年來蘇平之只要一有時間就會拿出那封信來看,除了睹物思人之外,還有就是將信裡的內容一字一字的仔細品讀,揣摩施錦秋心裡的想法。
所以對於信上的內容,就算他不看信都可以將它一字不差的說出來。
那就是那封信是她一年前寫的,可是今天的施錦秋在說到那個理由的時候,竟然與當初信上所寫的一字不差!
這說明瞭什麼?
讓同一個人去說同一個故事,如果沒有範本,每天說的都會與之前的有所偏差,可是她竟然說得與信上一字不差,就好像她早已經將那個答案背記在腦海裡,只等著用到的時候再將它翻出來。
蘇平之垂下眸子,藉著端杯子喝水的動作掩飾了自己心裡的驚詫。一年前,因為她的提醒,才從赤旭國回來的他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去,對哈雷的事情徹底的查了一下。這一查他才發現,原來哈雷在赤旭國早已經佈下了一張網,若不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讓他措手不及,只怕不出一年他便會成為他的手中魂!
這個發現讓他膽戰心驚,卻也讓他更加堅定了施錦秋確實有異於常人的地方,所以施錦秋也是此次他來昌陽的目的之一。
施錦秋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蘇平之,垂下的眼瞼擋住了他的眼神,讓她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話。再次抬起頭,他臉上的表情靜謐寧和,不見一絲波瀾,應該是相信了吧,施錦秋心想。
之後,蘇平之便沒有再提那封信的事情,而是跟她閑話家常一般說了些他在赤旭國那邊發生的事情以及來到昌陽城之後的一些見聞。安靜的包間裡偶爾傳出一陣笑聲,氣氛融洽而平靜,讓施錦秋幾乎以為他們又回到了定安縣城的那段時間。
有時候她不禁想,如果老天爺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重回到過去,她還會不會做出跟以前一樣的選擇?她跟孫淮彥之間還會不會有另外一種機會?
施錦秋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聽說你也參加了美妝盛宴?”
蘇平之的話喚回了施錦秋的思緒,她點了點頭:“是啊,你這次到昌陽城來,該不會也是與美妝盛宴有關吧?”
“嗯。”他應了一聲,沒有讓這一話題在自己身上停留過長時間便轉移了話題。
跟蘇平之的見面並沒有對她的生活有什麼大的改變,只是他在知道她也有參加美妝盛宴之後,便時常會送一些花花草草過來,大部分都是施錦秋可以用得上的。這樣一來一去的,兩人之間的關系在外人看來就顯得有些親密了起來。
施錦秋仍然每天在榮錦記裡研製各種面膏面敷,偶爾也會弄一些新鮮顏色的胭脂和水粉,最直接受益的便是那些時常往來榮錦記的客人了,湊巧趕上她新配製東西出來,還可以免費嘗試一下。
離美妝盛宴更近了,那些要參加美妝盛宴的人全都為了能脫穎而出而進行著如火如荼的準備,唯獨施錦秋這裡獨樹一幟沒有一絲一毫的緊迫感,每天不是玩胭脂就是玩水粉,要不就是變著花樣的不同功效的面敷。
讓那些原本對這個突然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小姑娘更加好奇了一些。
“小姐,您這次又弄了什麼新鮮玩意兒啊?”柳芸湊到剛從製作間裡出來的施錦秋身邊,好奇的問道。
施錦秋揚了揚手裡的一個粉盒,神秘兮兮的說:“絕美的胭脂。”不等她說完,柳芸便將粉盒搶過去開啟看了起來。顏色是她以前從來都不普看到過的鮮豔,就像是嬌豔盛開的牡丹,美豔奪人。
“小姐,您不是說胭脂最忌諱過紅過重嗎,這個顏色若是上了臉,會不會反而不好看啊?”
“你懂什麼,”施錦秋從柳芸手裡拿回胭脂,蓋了起來,“這胭脂紅不紅重不重也得看用的人也刷的手法。這款若是用郝湖臉上,絕對漂亮!”
“原來這是給郝小姐的啊……”柳芸撇了下嘴,“說起來,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見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