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聲音……”安晁炎皺了下眉頭,說不上來為什麼,總覺得今天的施錦秋,聲音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如果連安晁炎都聽出來她聲音奇怪,那麼孫淮彥就更不用說了。柳芸連看都不敢看孫淮彥一眼,生怕兩人的眼神一對上就會讓他看出端倪來。
可是眼下的情形又不容她退縮,就在她覺得生無可戀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時候,聶纖纖揹著竹簍走了過來。三兩步趕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一臉關切的說:“小姐,您得了風寒怎麼還在這裡吹風呢?大夫說吹不得風,您還是趕緊回屋休息吧。”
“我……”柳芸愣怔了一下,在孫淮彥和安晁炎看不到的地方接收到了聶纖纖的眼神示意,忙垂下下以手掩嘴使勁的咳了兩下。聲音之大之急促,就好似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似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咳咳咳……是、是啊……咳咳咳!!!”
“孫公子,安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我先扶她回屋裡休息了。”聶纖纖說完,不等他們二人回複,便扶起“施錦秋”往屋裡走去。
孫淮彥和安晁炎雖然覺得施錦秋的這一波咳嗽來得突然,可是人家都說了傷風了,他們也不好拉著她不讓她回屋。兩人坐在那裡一動都沒動,眼睜睜的看著聶纖纖扶著“施錦秋”進了屋。
再說施錦秋,遠遠的站在門邊上的一棵樹下,看著柳芸被聶纖纖帶回屋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只是一個安晁炎倒還好,可是連孫淮彥都在,她就不得不躲起來了。
孫淮彥對她太過熟悉了,單單就柳芸喬裝成她的樣子坐在那裡他或許只是心生疑惑,可只要她自己的本尊一出現在那裡,兩人一對比,他馬上就會發現她們二人的不同。
施錦秋剛想轉身離開這裡,就聽到耳邊極近的方向傳來一道聲音。
“柳芸!”
“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施錦秋差點跳起來,轉過頭便看見烏勇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他的頭往施錦秋剛才看的方向探過去,嘴裡疑惑的問道:“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可不等他看到園子裡的情形,便一把拉住了他,把他從旁邊的小道一路拽到了廊道那邊,這才停了下來。
“柳芸,你……不生我的氣啦?”
烏勇的眼睛不住的瞄向自己被“柳芸”抓住的手,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色,就連聲音都靦腆了起來。他張了張手掌打算回握住“柳芸”的手,她卻先他一步鬆了開來。
施錦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起來,柳芸跟烏勇之間好像一直都有點水火不容的樣子,至於起因是什麼,每次她問起柳芸,她總是一副又羞又臊又恨不得殺人的表情。
她想了想柳芸說話的語氣,略有些不善的說:“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看在烏勇的眼裡頗有幾分羞惱的樣子,烏勇垂了下眸子:“我……我知道你生氣,可、可是那天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都快兩年了,你就不能原諒我一下嗎!”
“我為什麼要原諒你?”施錦秋似假還真的問。
“要、要是你真的很介、介意的話,”烏勇說話開始吞吞吐吐起來,“其實我……我可以對你負、負責的。”
說完,臉上的紅暈更甚了。
“你、你要對她……對我負責?!”施錦秋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更加好奇他跟柳芸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才不要你負什麼責!”
“我、我知道我沒有那個賁遇高大威猛,也沒有他身手好,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烏勇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你全身上下我全都看過了,難道你還想要跟別的男人好嗎!”
施錦秋一口口水差點嗆在喉嚨裡,捂著嘴悶咳了好幾聲才總算把那口口水給嚥下去,躲開了烏勇伸來想要替她拍背的手,說道:“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她問的是他所說的把柳芸全身上下都看過了這件事,而烏勇則以為她是在問他對她是不是真心的,忙不疊的點起頭來。
“我對你當然是真心的,不信,不信我可以發誓,我……”說著,烏勇便對天發起了誓來。
施錦秋心想,這誓對著她發也不對啊,她又不是柳芸。可如果真的是柳芸的話,只怕不等他發出誓言來就已經走人了吧。柳芸那丫頭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賁遇,哪裡可能會多看烏勇一眼。
想到今日在清居裡看到的聶纖行和賁遇之間的互動,施錦秋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就在她想著自己該怎麼回應烏勇的話時,遠處傳來了孫淮彥呼叫烏勇的聲音。“公子找我了,我該回去了。”烏勇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城西的五子廟外搭了戲臺子,明日下午有唱戲,我帶你去看吧,是你喜歡的劇。”
就在施錦秋遲疑的瞬間,他又報了時間和地點便匆匆往門口跑去了,像是怕她會拒絕似的,一溜煙跑沒影了。
施錦秋回到園子的時候,孫淮彥和安晁炎都已經離開了。她一進入屋內,柳芸就連忙跑過來抓住了她的手:“小姐,你們可回來,您是不知道啊,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現在想起來她都還有些心有餘悸呢,安晁炎倒還好,雖然性子冷了點,可是在面對施錦秋的時候言行之中總是帶著一絲與他性子相反的溫和。可是那個孫淮彥,看起來嘴角噙笑牲畜無害的樣子,那一雙眸子卻犀利得像是能看穿世間萬物似的,讓她連冷汗都下來了。
施錦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他們過來幹什麼?”
“我不知道啊。”
施錦秋:……
“他們難道都沒說嗎?”
“我……我光顧著害怕了,哪裡還顧得上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啊。”柳芸的理直氣壯在看到施錦秋的平靜的臉色時,氣焰慢慢的消退了下去。真是奇怪,明明看到的這張臉是自己,可是卻與平常的自己截然不同。
她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