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定安縣城裡就看到過幾個穿雲錦的人。
“雲錦的確是沒什麼稀奇的,不知道小姐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腳?”
施錦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注意他的腳幹什麼!”
“他腳上穿的那雙靴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天目山的鹿皮絨編織而成的。”
“那又怎麼樣?”施錦秋秀眉輕輕一挑,“我不覺得用鹿皮絨編織成的靴子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的確。”李宇飛說道,“可是那靴子的鞋底不知道小姐你注意到了沒有?”
施錦秋:“……”
她沒事看別人的鞋底幹什麼!
李宇飛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了答案,他將眼睛轉到了別處,看著地上的某處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鞋底上的花紋叫十理紋。”剛才他還只是猜測,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
“什麼意思?”
“十理紋是一種極其複雜的針法,用這種方法納出的鞋底不僅結實,而且平穩,穿著舒適。民間會用這種針法納鞋底的人幾乎沒有,據我唯一知道的會用這種針法納鞋底的,就只有昌陽的製鞋司。而製鞋司所納的鞋子,大都是供給軍部和皇城裡的各位,再有就是一些官宦人家,就算是那昌陽的那幾個鉅富,都未必能拿到他們所制的鞋子……”
“我說李掌櫃,咱們是賣胭脂水粉,你卻在這裡跟咱們說鞋子的事,這……分明就不相幹吧。”柳芸向來沒什麼耐性,聽他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點子上,不由得開口抱怨。
李宇飛倒也不生氣,只是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
那邊,施錦秋臉上倒是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顯然已經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對於她的這種悟性,李宇飛還是很欣慰的。
“那製鞋司所制的鞋子一般都為布面千層底,剛才那個趙公子所穿的鞋子卻是十理紋的鞋底和皮絨編織而成的。這種鞋子非定製而不能得,而能在製鞋司定製鞋子的人,身份絕對是貴不可言的。”
一句話,讓柳芸茅塞頓開,可她心裡仍是不解:“就算他的身份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尊貴,又跟小姐去昌陽有什麼關系呢?”
李宇飛嘆了口氣,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心裡大嘆:朽木不可雕!
施錦秋不著痕跡的看了李宇飛一眼,驚嘆於他的見多識廣和對事物的觀察入微,這些一般人都不會注意到的事情,他竟然都沒有放過。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與其他們過幾個月自己去昌陽,花費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都結交一些權貴,倒不如直接抓住眼前這個貴人。替他辦好了事,讓他在昌陽替他們鋪路,豈不是比他們自己亂闖亂撞要好得多。
退一萬步講,就算到時候他幫不了他們或是不幫他們,能認識這麼一個有身份的人,也是件百益而無一害的事情。
“小姐,這件事情,真的可以考慮。”
“可是這裡……”聽到李宇飛這麼說,施錦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施錦程的藥。如果趙炎真的是個有身份的人,那麼或許可以向他打聽一下那幾味藥材的事情。
這麼一想,他們若是能早點離開這裡,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這裡有我呢,我會按照你的想法替你把這裡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後再去昌陽找你的。”李宇飛說得肯切,顯然對於把榮錦記這個招牌打進昌陽這件事情很是上心。
李宇飛的話彷彿在施錦秋的大腦裡開啟了一扇大門,讓她所有的思緒都往那扇門裡湧。對於昌陽,她也是嚮往的,而且她原也是打算跟李宇飛商議一下,盡量提早一點先去那邊查探些情況然後再回來做其他的打算。
現在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要說她完全不心動,那是假的。
除去施錦程的解藥不說,孫淮彥的話如果是真的,那麼定安縣城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幾年後的那件屠殺還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出現。
這麼一想,若是能早日離開定安縣倒也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