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話來說,是他不想讓她太過難堪。
蘇平之輕笑:“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會替她生你的氣,我只是覺得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那我應該是什麼樣的人?”施錦秋忽的抬起頭,似墨玉一般的眸子看向他,嘴角輕輕勾著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綻放的罌粟,明知道它危險卻又忍不住向它靠近。
蘇平之只覺得她的雙眸像是有某種神奇的魔力一般,吸引著他,讓他連眼睛都無法轉動一下,更加沒心思去想她那個問題的答案。
而施錦秋好像也不在意他是否會回答自己,輕輕的轉開了眼,視線好巧不巧的又瞥到了孫淮彥的身上。他似乎早就知道她會朝他看過去似的,在魯承雅沒看到的地方沖她做了一個手勢。
她微怔了一下,轉回了頭。
出了畫坊,她婉言拒絕了蘇平之說要送她回去的要求,自己坐著來時的馬車走了。轉過兩條街後,她便讓車夫改了方向,往城門口走去。
還未到城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孫淮彥的馬車停在那裡,身材修長的他斜倚在馬車上,雙手交叉環胸,一雙眼早在她的馬車剛一出現的時候就對上了她。
施錦秋從馬車上跳下來,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說道:“我還以為你要跟你的雅雅難舍難分一會兒呢。”其實最讓她覺得吃驚的是那天他們不歡而散,她以為以孫淮彥的性格,就算他們之前約好要一起去接施錦程,也未必會兌現承諾。所以剛才在畫坊裡看到他突然對著自己做手勢,才會那麼吃驚。
孫淮彥作勢吸了下鼻子:“什麼味兒?”
施錦秋下意識跟著他的動作也吸了一口氣,除了冷意再無其他。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卻聽他又說道:“酸酸的。”
她又愣了一下,才會意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不由得一陣氣結,臉色微變,沒什麼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神經!”施錦秋走到馬車旁邊,“讓一下。”
“你跟孫淮彥約好的去畫坊?”
施錦秋翻了下眼皮,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他跟魯承雅站在一起的畫面,鬼使神差的說:“就行你能跟你的雅雅一起去畫坊,我就不能跟別人一起去了?”
這話聽著有點問題,說出口後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後悔了,撇過頭掩了下自己臉上的神色,徑自上了馬車。等她坐定,又過了好一會兒,孫淮彥才上來。
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坐好之後便讓烏勇駕動了馬車。
此時天已經開始暗沉下來,很快夜幕就會降臨。他們是算好了時間的,這個時候出去,等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相對來說看到的人比較少,沒那麼引人注意。
馬車快速的行駛在小路上,車身的顛簸帶動著施錦秋的身體不停的搖晃著,彷彿連她的思緒也跟著一併晃動了起來,讓她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去想事情。
“你知道,你死了之後,定安縣城裡發生了什麼事嗎?”過了好一會兒,孫淮彥突然開口問道。
施錦秋一怔,目光訝然的對上孫淮彥,對於他突然開口說這件事,覺得有些不解,但心裡更多的卻是好奇,被他的話而勾起來的好奇。
“發生了什麼?”
柳芸跟烏勇坐在外面,不可能聽到她的話,可施錦秋仍是問得小聲。孫淮彥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可是語氣卻異常沉重,這是為什麼?
孫淮彥沒有看她,而是把眼睛轉到了旁邊的車窗處,好像透過窗戶便看到了那一天定安縣城裡發生的事情。眼裡的神情變了又變,驚懼、惶恐、憤怒,交織在一起,很快又得變成了無助和絕望,最後,在濤濤的恨意中燃燒成灰燼,歸於平靜。
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一種隨時都會被打破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