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聶纖纖在心裡默唸了一遍:“不論能不能治好,我都想試一下。”
“為什麼?如果治不好,那不是要更難過了?”冬梅就像是個問題寶寶似的。
“我試了,至少還有機會,可如果連我自己都放棄了,那就沒有人能幫得了我。”
冬梅無意識的點頭,她並不是很懂聶纖纖嘴裡的這句話,不過是覺得聶纖纖的話很深奧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因著這句話,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施錦秋到底能不能治好聶纖纖的臉這件事情。只是一直到最後,都沒有討論出個結論來。
施錦秋對施文佳所做的事情到現在都還在震憾著她們,她們心裡即覺得她可以做到,能讓聶纖纖的臉像施文佳的那樣恢複如初。又覺得施錦秋也不過是個凡人,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本事。
一陣熱鬧的討論過後,一群人突然停了下來,就像是事先約定好了似的,誰也沒再開口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全都有著疑慮。
“如果你的臉治好了,你有什麼打算?”不知道過了多久,如花突然這麼開口問道。
“我?”聶纖纖眨了眨眼,說道,“在來這裡之前,施小姐曾答應過我,等我臉好了,我若是想離開,她可以給我一筆錢,讓我自己做點小買賣營生。不過我想,我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拿著那筆錢,找個能看得上我的男人嫁了吧。畢竟像我這種人,一出了怡紅院就什麼都不會,除了嫁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出路。”
如花沒說話,靜靜的聽著她的下文,就連一直都問個沒完的冬梅都反常的安靜了下來。
“可是剛才聽了施小……小,小公子的話,我突然不那麼想了。不論我的臉能不能治好,只要施小姐願意收留我,給我一份事情做,我願意跟著她。”
冬梅奇道:“為什麼?難道你就不想要自由嗎?”
“自然誰都想要,可是拿回了賣身契難道就能自由了嗎?出了這個門,我們的言行需要受到律法的管控,嫁了人要聽從公婆丈夫的安排,生了孩子就更加沒有自由可言了。施小姐曾跟我說過一句話,那時候我不大懂,不過現在……我好像有些懂了。”
五雙眼睛齊唰唰的落到聶纖纖的身上:“什麼話?”
“施小姐說,心若自由,即使身處牢籠也能活得瀟灑。心若被困,即便坐擁天下也無法快樂。”何其的坦蕩大氣,“就算是過去這麼多天了,她說這句話時的樣子還依然會浮現在我的腦海。那一刻,她的身影就像是一個坦蕩磊落的大丈夫,有責任有擔當有遠大的抱負。好像這世間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住她,不論什麼困難到了她面前都將變得渺小和不堪一擊。”
直到很久之後聶纖纖才知道施錦秋當日所表現出來的氣度,叫做自信。
“我不知道你們想要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想要的自由便是有朝一日,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可以由自己做出抉擇,而不是聽天由命,最重要的是,再也不希望因為區區銀子而讓自己的命運再落入別人的手中,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冬梅眨了眨眼:“這是什麼意思?”見聶纖纖但笑不語,她便將頭轉向如花,希望能從如花那裡得到答案。然而如花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答理她。
不僅如花,就連似玉,夏荷和秋菊,個個臉上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就只有冬梅自己像個摸不著頭腦的人在東張西望著。
……
烏勇從酒館裡出來,才轉了個彎,就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自己被人逼到了牆根處。
“你……”一抬頭,就看清楚了來人,驚慌的神色瞬間從眼裡退去,只留下了滿眼的不耐煩,“小公子,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們家公子人沒在這裡,他幾日前就已經離開定安縣了。”
“他去了哪裡?”
“他去了……”烏勇猛的想起孫淮彥的交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去向,尤其是不能讓施錦秋知道。眼前這個小公子是施錦秋的表兄,他要是說了,豈不就等於親口告訴了施錦秋?
想到這,他連忙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