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淮彥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個男子撞上他的時候,讓他有一瞬間的熟悉感。他搖了搖頭,甩去那種奇怪的感覺,轉頭對烏勇小聲的吩咐了幾句,自己抬腳走了。
“喂,你沒事吧?”烏勇對著還趴在地上的施錦秋問道。
“沒……事……”施錦秋特意壓低了聲音說。
“沒事你趴那裡不動?可別想著以此來訛我們家公子!”
“沒、沒想訛……”
“那你幹嘛不起來,用不用我扶你起來?”
“不用!不、用!我……我自己能起來!”施錦秋咬著牙說,心裡則想著烏勇這個臭小子怎麼還不離開。難道非得等著她起來再面對面的告訴他自己沒事,他才會走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種地方遇到熟人呢,雖然明知道自己打扮成這樣對方未必認得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被看到就盡量不被看到。
她正想著,頭頂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小公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施錦秋一喜,連忙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摟著聶纖纖的腰就往廂房裡走去:“我來這裡自然是想你了……”原來她歪打正著,撞開了聶纖纖的廂房。
她那急忙想要離開烏勇視線的腳步在烏勇看來是那麼的迫不及待,他不屑的撇了下嘴,轉身離開了。後來他回去跟孫淮彥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是用一個好色鬼來代替的。
直到確定烏勇走遠了,施錦秋才松開聶纖纖,快步走到廂房門口左右看了看,把門給關了起來。轉回身,看到聶纖纖一臉困惑的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剛才看到一個熟人,情非得已,如有冒犯之處,還請纖纖姑娘恕罪。”
聶纖纖不似其他姑娘那麼多事,甚至很多時候都鎮定得有些讓人吃驚。她幾乎一下子就接受了施錦秋的這個說詞,並說道:“其實小公子來這裡是做正經買賣的,又何懼遇到熟人?還是小公子也如這世上的其他人那樣,覺得我們青樓的女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才不願被人發現與我們有交集。”
她的語氣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可是整句話聽到施錦秋的耳朵裡明顯包含著幾分不甘、幾分無奈、還有幾分憤怒。
“我怎麼會這麼想,我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多惹麻煩而已。”想到自己一會兒還有事情要與她商談,施錦秋連忙開口解釋。
聶纖纖沒有聽她的解釋:“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留小公子了。”逐客令一下,她便站在那裡等著施錦秋自己主動離開。
施錦秋卻只是走到門口把自己的箱子給撿了回來,邊檢查著箱子裡面的東西。好在她之前定製這只箱子的時候想到過這個問題,在箱子周圍都鋪上了一層薄棉。
聶纖纖說完之後便徑自轉回身,也沒管施錦秋都在幹什麼,管自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鬱郁寡歡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失落。
由於她長相出眾,自從她進這個怡紅院以來,她就一直是老鴇重點培養的物件。琴棋書畫舞,樣樣都是請了最好的人來教她,是打算把她培養成為怡紅院新的紅牌,在她十六歲開苞的時候可以賣個好價錢。
而她也一直都是這麼以為的,既然已經無法改自己的命運,那麼成為紅牌,至少她還有選擇接何種客人的權利。然而……
造化弄人,她不僅沒有成為紅牌,就連開苞都無人問津。如今她已經十八歲,卻仍然連個客人都接不到,成為了怡紅院裡的頭號笑話,老鴇每天看她就跟看仇人似的。如果不是因為偶爾需要她在簾後替客人撫撫琴,老鴇早就把她給趕出去了。
“你想不想參加三個月後的花魁大賽?”施錦秋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轉過頭看向施錦秋,愴然一笑:“你覺得以我現在的樣子,還有可能嗎?”
如果這句話是在一年之前問她,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就回答要。可是現在的她,就算是想成為怡紅院裡的紅牌都不可能,客人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更何況施錦秋所說的,是那個整個定安縣所有青樓之間挑選出來的佼佼者之間的較量。
她根本就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
“為什麼不可能?”施錦秋反問。
聶纖纖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氣憤的指著自己的臉喊道:“你是眼瞎嗎還是故意拿我尋開心,它都變成這樣了,我還拿什麼去參加花魁大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