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朝露忙飛奔過去。
推開寢殿大門,當即就看在嚴涼跪在殿中。一個時辰的雷罰,他已是站不起來,垂著頭,微長的睫毛覆在憔悴的面頰上落了深重的陰影。海水藍色的蛟龍出海袍多處破損,破損之處的布料捲成一塊塊焦黑,隱隱可見衣衫下焦黑又發紅的面板。
他身上還有餘電,閃著狀的光,鬢發蓬亂,狼狽不堪。曲朝露直直盯著他,因著心中震蕩,陡然亂了氣息,不由捂嘴,片刻猛地沖過去。
“城隍爺!”
嚴涼知是有人來,還以為是岑陌。聽到曲朝露的聲音,他一疑,抬眼看她,道:“你來做什麼?”
他的嗓音嘶啞無力,猶如是被雷火燒盡了溫潤。見曲朝露要扶他,他道:“離遠點,餘電未消失!”
曲朝露伸出的手頓在半路,卻沒有走開,而是靜靜等待。
嚴涼吃力的挪動身子,打坐調息,半晌總算是緩過勁來,蒼白的臉上支起搖搖欲墜的笑容:“怎麼,被嚇著了?”
曲朝露點點頭,扶住嚴涼的手臂,“城隍爺可要去榻上休息,朝露扶你。”
嚴涼是真累了,想了想,道:“也好。”
曲朝露攙起嚴涼,小心挪步子,將他送到榻上。嚴涼靠在床頭,側了頭眯眼歇息。曲朝露見狀又拿了個靠枕放在他身後,讓他靠著能舒服些。
她依依問:“城隍爺渴不渴?可要朝露為您倒水?”
嚴涼虛浮的視線在她臉上一瞟,“去吧。”
很快曲朝露端了水來,雙手捧著杯子,見嚴涼抬手有些吃力,便改成單手持杯,另一手挽過嚴涼手臂,借了點力氣給他,讓他喝下水。
清涼的水入喉後極大的舒緩了周身的痛楚疲憊,嚴涼靠回枕頭上,只是淡笑,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你怎麼來了?”
“我醒來後詢問了小葵,得知天罰已降,實在擔心城隍爺,就過來了。”曲朝露和婉道,“我不知雷電輕重,直接跑進後院,被文判官姐姐給拉住了。”
嚴涼似笑非笑:“的確不知輕重。”見她還規規矩矩的立在那裡,拍了拍身側臥榻,“過來坐吧。”
“是。”曲朝露坐在他身邊,鴉青色的睫毛扇了扇,盈盈看著嚴涼道,“這些天我想留在城隍廟照顧您。”
嚴涼詭秘微笑:“哦?”
曲朝露柔聲細語:“再怎麼說,城隍爺也是為了救曇華才遭受天罰。是我連累了城隍爺,我該留下來的。”
“曲朝露,你怎麼隨時不忘貼著我?”嚴涼審視的目光在曲朝露身上掃著,略含無奈,“我救你妹妹,是依著我的良心,你不必自責。且你這般殷勤,我都不知道你是愧疚自責,還是順水推舟把戲演得淋漓盡致。”
聞言曲朝露眼底露出些黯然,唇角也扯了一縷苦笑,複又認真道:“我沒有做戲,我是真的擔心您。”
“是嗎?”嚴涼口吻譏誚。
曲朝露鄭重的點點頭。
嚴涼笑了笑,揭過這篇:“早些回去吧,不必留在這裡,我還不至於那麼不經罰。何況你是水鬼,你能在外頭逗留多久?”
曲朝露說:“只要讓我到您的浴池裡泡上片刻,我就沒事了,我可以留下的。”
嚴涼眉峰一挑,胸中壓了一股笑意,真想爆發出來。
好個得寸進尺的女人,連用他的浴池這種主意都想出來了,還能說得這般有理有據。他想給她個嚴肅臉竟都給不出來,只能玩味的笑道:“曲朝露,真有你的。”
“城隍爺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