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預料之中的痛感並沒有到來，葉晨生身後的攻擊已經被天逆與喬如荷盡數擋下。
而柳墨十雷的話也讓這場別離變得無法傷痛，他現在只是覺得難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胸口彌漫。
他是知道這個江湖的，知道這個江湖是錯的，知道江湖裡的人必定會無奈，會去做很多隻不想做、遇到很多不想遇到的事情，可他一直以來都是隻要按天命的指示走就可以了，那些太過糾結的無可奈何的事大多都是從別人哪裡聽來的，他是第一次如此心不甘情不願的面對天命，面對別人已經安排好了的事。
因為這次是不同的，他有能力也有機會去改變這一切，他又覺得自己是個好差好差的人，原來也不過是一直只想著自己，聽到柳墨十雷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件事後會對柳墨十雷的感覺完全不同。
自己有孩子了，按天命所說，是個女兒。
他突然發現自己被一隻手提起，抬頭望去，天逆一臉的凝重。
“永生棋局要發動了，走！”
他就不再掙紮，任憑天逆拖著他向外沖去，他只來得及苦笑一下，並用十分平靜的語氣道：“萋萋，答應我，不管天命說了什麼或是會說什麼，都不要讓這個孩子繼承柳墨世家，不要讓她踏入江湖！”
他此時終於懂了啊，懂了柳墨家人的那種痛苦，那種無奈，那種對心愛之人的既嚮往又恐懼的糾結，原來那種痛苦這麼可怕，竟讓他一分鐘都不能承受。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柳墨十雷，柳墨十雷每天都在承受著這種痛，自己還那樣對她，甚至還提有要求……他有什麼資格啊！
他相信了柳墨十雷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相信了她是一個樂觀的人……他現在才知道那是堅強，是比他都強上千分萬分的堅強，他自問，如果是自己的女兒或是心愛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知道那個人註定要與自己分離與痛苦一生的天命，自己可以堅強到那樣對自己的女兒、對自己心愛的人露出一個自然的、可以以假亂真的笑嗎？而不流露出哪怕一絲絲的痛苦？
他不能啊，可柳墨十雷做到了，柳墨家的每一個人都做到了，他開始理解柳墨九雷口中的懲罰到底有多麼大。
他突然開始想好好的對待柳墨十雷，好好的關心地她愛護她，至少不要再讓她傷心，可現在什麼都晚了，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墨十雷離他越來越遠，看著柳墨十雷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不再看，也不再說，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對柳墨十雷說的那些自己與她毫無可能的話到底會傷她多種，因為這種傷此刻他親自體驗到了。
好狠心啊，到離別了都要這樣，讓自己準備的那些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他只能遠遠地問，不確定她是否能夠聽到：“你不是給我寫過一封情書嗎？那情書的內容是什麼？”
柳墨十雷輕輕的笑了，和以往的一樣，笑得那樣的自然甜美，她朱唇輕啟，用葉晨生聽不到的聲音輕輕念道：“思之不見，忘之不能，愛之不減，情之不滅。”
只在天預後面添了八個字，畢竟她不是一個有才的人。她想寫的其實很多的，想要記錄的也有很多很多，如果她所想的都能夠轉化成文字記錄下來的話，那一定是……一定也是可以感動很多人、讓很多人共鳴的文字吧，至少是可以感動柳墨十雷自己的……就一定會有關於那一個吻的描寫，那個連夢裡都不曾出現，只在幻想中模糊上映過的，只當葉晨生欠下自己的吻。
這是柳墨十雷的幸運與遺憾，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可每一次葉晨生都選擇了放棄，相處了這麼多日子，葉晨生居然從來沒有吻過自己……
可就那十六個字也是葉晨生永遠都聽不到的話了，就像月水每天在山邊訴說的一樣。
江湖就是這樣，誰都沒有做錯什麼，可誰都沒有辦法對得起誰，最後誰都輸了。
徽羽世家的人怔怔的看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是發出了撤退的指令，他們估測了一下這陣法的威力，為一個柳墨十雷去冒這麼大的風險並不值得，更何況，柳墨十雷的死和永生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區別。
柳墨家的人已經從雷城撤走了，一個永遠被困在了這裡的柳墨十雷又算得了什麼？她又飛不了，他們有的是時間來慢慢研究這個陣法。
在所有人都撤出雷塔的時候，陣法發動了，白色的光芒閃動，巨大的閃電陰陽在地面上升起，正對上了徐徐落下的雷之巔峰，天盡。
打雷了啊，轟轟的巨雷在空中翻滾，將雷城耀的刺目發亮。
現在徽羽家的人就只希望上官鳩說了實話，教會的人追的方向上真的有柳墨世家……
教會的人與血蝠族戰成了一團，男人們頂在前面，保護著後方的女人們，讓她們先走。
可卻沒有人離開這裡，女人怎麼了，即使是女人，她們也是血蝠族的女人，而血蝠族的所有人，都是戰士，女人也不例外。
所以，她們就在莫莉婭的帶領下，一次次沖上前去，去做一些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她們是血蝠族的人啊，血蝠的人怎麼可能自己逃走！
“回去！”剛沖上去的莫莉婭被王凱一把拉住，“退到後面，好嗎？哪怕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你自己，而僅僅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莫莉婭搖了搖頭，伸手將王凱的手拉起放下：“你不懂得，我可是血蝠族的人，血蝠族的人有著自己的榮耀與信仰。”
血翼大展，莫莉婭迎風而起。
“在我們的心中，它們遠遠比生命來得重要。”
然後一個俯沖沖入了無邊無際的教會大軍！
那整個血蝠族也被這一句話給點燃了，血獄紛紛開啟，血蝠族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戰無不勝的血蝠！
天際也在這時傳來了滾滾驚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