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靜靜地,無人答話。
那個人猛地站了起來:“我說完了,撤退那天我會留下。”
然後大步離開了帳篷。
他是這些人中最年輕的,也是他們最不願留下的,可他已經算得上是幸運了,那些同樣被留下的兵卒,連說最後這句話的權利也沒有!
他會做什麼?對月沉默,對畫流珠,或是對劍閉眸……
是不是居然會覺得沒有表白過是一種幸運?
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剩下的事只有他一個人會知道,歷史不會記載,世人不會傳頌,甚至,在這充斥著故事的亂世不會有人憐憫。
那一晚,帳內有的人說了很多,包括父母、妻兒,或者家族大義,也就有人呆坐著沉默了一宿,心裡卻把話說了千遍萬遍……
盡管莫斯特走前說過有兩種可能,可當他們出發之後,所有人都做好了撤退的準備,除了一部分已經把自己看做了英雄的人……他們需要一個信仰,一個理由,英雄就是很好的選擇。
那時的天還未明,畢竟是冬日,可也依稀能看見一些了,血蝠族嘛,習慣與黑夜為伍,可教會黑夜中的防備是最注重的,那麼,天將明夜已歇便是最好的選擇。
那一隊人開始走得很慢,像是在舉行一個莊重的儀式,而後漸漸快了起來,終於在視線盡頭化成了一個黑點。
達克遠遠地看著那些人,那一張張展開的血翼,閉上雙眼深深鞠了一躬。
他喉嚨動了一下,終究只是空嚥了一下,而後再也不敢看向那個方向,轉過身去。
莫斯特的部隊十分順利的繞到了側翼,他們挑的這個時機很對,他們堅定而決絕的沖向了側面的一個教會陣地,並取得了很好的先機,打了教會一個猝不及防,可是教會反應很快,他們果然舍棄了一小部分人和前來支援的人將莫斯特一行團團包圍。
莫斯特一行的目的達到了,血蝠族居然偷襲!還是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時間教會的人呢慌了手腳,竟有些草木皆兵!
血蝠族是一個老牌大族,教會人心裡其實還是很怕的,因為如果真的正面開戰,教會並不是血蝠族的對手。
可血蝠卻失去了戰鬥的慾望,後院失火啊,更何況,這一代的血蝠族人,誰經歷過戰爭,誰願意戰爭?
所以,莫斯特沒有等來任何援軍,教會只是一場虛驚,可血蝠族卻在這期間悄悄撤退了。
當教會的人屍體躺了一地,血蝠族戰士傷痕累累,教會的人又一次顫抖著圍上來時。
莫斯特舉起了手中的戰斧,他是用斧的,而且是龍吟斧,中原的得意之作,可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把兵器。
他身上的血獄慢慢褪去,他身上布滿血紅,他大吼了一聲將手中的戰斧扔了出去,卻只將一個教會的人帶倒,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他自嘲的一笑,然後直直倒了下去,然後,他身後成片成片的血蝠族人倒了下去。
那一幕並不壯烈,也只有像我一樣說活並不可信的人可以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