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手微微往上抬了一點,自己也跟著抬起頭來。
什麼也沒有,黃沙,黃沙之外也只有黃沙……
“可惜啊……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不想和你對視,就時不時的抬起頭來看看星空……那天的星空好像很美,可能很稀,在記憶深處隱約而模糊的存在著……多少年了,我一直想再看那樣的星空一次……卻再也沒有遇到。”布朗德面帶微笑,凝望著遠方的黃沙,以及黃沙之外的黃沙。
莫娜咬了咬牙,內力瘋狂的澎湃而出,內力驅趕著黃沙,也驅趕著落沙的風,內力不甘地與大自然抗爭著,只希望能重新哪怕只有一瞬的星空!
可她失敗了,沙只是停了一陣,便又如雪般飄落下來。
她受傷了,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她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她很想說一句對不起,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走吧。”布朗德目光平靜。
卻讓莫娜勐地一顫,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又要趕自己走嗎?又要拋下自己?
“萊斯要埋了這個地方,再待下去,我們都會死。”布朗德道,“答應我,活下去,好嗎?不要讓我帶著愧疚上路,不哭的承諾失約,我是不是可以追加上這條守約。”
莫娜滾了滾喉嚨,不回答,只是把他的臉頰扶正,小心的松開手,把背後的披風解下,輕輕地給他披上。
莫娜收起了淚水,換上自己一如往日的微笑,她用手小心的把自己的臉和發理了理,然後輕輕地說:“相公,等一會兒,我們一起看日出好嗎?”
“為什麼?”布朗德問。
“因為,這種場合,我覺得該用他們東方人的浪漫。”莫娜答。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布朗德閉上了雙眼。
“可我只能回答這個。”莫娜道。
她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拔開塞子:“相公,這是我親手採制的花露水,對血獄的副作用減緩有好處的哦。”
她把花露水送到他嘴邊,看著他慢慢喝下去。
“我會更恨自己……我已經害了你母親,不想再害你。”布朗德道,“你走,只要你不走,我就會一直催你,如果你堅持不走我就自盡。”
他看到她劇烈的掙紮了一番,但隨即安穩下來。
她把他輕輕放倒,然後,整個人支援在了他的身上。
“我就一直這樣看著你……”莫娜道,“這個世界對我任性了無數次,到如今,該我了。”
“最後一天,我要握緊我的愛情,誰也無法阻止我……即使我知道它有多虛偽,背後有多麼痛苦,我都不在乎。”莫娜道,“我寧願自己在最後一天變得瘋狂切不可理喻,也不要這一輩子只是痴昧的追隨,最後還留下永遠的傷痕。”
“現在,黎明前——我知道他設定的在黎明起爆的火藥——就讓我來帶你回憶好嗎?回憶我們之間的一點一滴,帶著這些回憶上路,說不定,下一世,我們就可以帶著這些回憶重逢……而且,那時候,你不是叔叔,與我同齡,沒有江湖,沒有世俗,有的只有一間小屋,兩方父母,一彎清泉,幾片野田……然後,然後……”她說不下去,因為她自己都覺得那不真實,它太過太過美麗,美麗到令人無法相信。
引魂蝶從莫娜肩上飛去,在落沙中繞來繞去,終於停到了布朗德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