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他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情緒名為遷怒。
可他不敢回頭,只能不停跑著,躲避著日出府滿大街抓人的僕役,躲避著一個不可捉摸的未來。
無論多麼冠冕堂皇的外表下都會有陰暗的一面,和仁如今就處在這片陰暗中,說實話,他一起從不知,在日出府存在的地方還會有這樣的角落。
陰暗,腐爛,黑暗,一切一切都不足以形容這個角落。
這個角落,所有不被接受的人擠在一起,在“正常”的狹縫中茍延殘喘,他們之中,有自幼生有惡病的孤兒,有無依無靠的老人,二者甚至會為了別人扔掉的半根骨頭打架,那陣勢並不亞於兩只兇殘的野狗,不、還不止這些,還有被賣掉逃出來卻不知該逃往何處的女人,有做錯了事情卻不知該如何挽回又無法得到原諒而逃到這裡的犯人,甚至,還有因為病殘礙事而被故意仍在這裡的人。
他們曾為心底的底線聚集到一起,又漸漸在絕望與掙紮中失去了這條底線,若要問原因的話……生存,一切,都僅僅是為了生存,活著,活下去,是這裡所有人的目標與期望。
他們顯然有些排斥和仁這個外來者,可都沉默著,甚至沒有一道目光投向他,在這裡的人心中,只有這個人不觸犯他們僅有的“利益”與生存的可能,那這個人在哪兒就與他們毫無關系。
可是,當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餅充饑時,所有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這裡。
“你、你們餓嗎?”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和仁不好意思的道。
眾人都沒有說話,卻都直直的看著他手中的餅。
“因為逃的太急,我也沒有帶很多。”和仁道,“所以不能大家一起吃了。”
他掰下三分之一塊餅遞給一個小孩,接著道:“實在很抱歉要讓大家餓肚子,如果、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以後買給大家。”
說完,又掰下原餅的三隻之一給了一位老人。
老人和小孩快速接過餅並藏在身後,然後倚在牆上,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人。
“今天就只能我們三個人吃了,實在不好意思了。”和仁道。
嚥了一口唾沫,一個長相略有幾分俊美的男子沙啞的道:“看在你幫我們又看到了一次‘善’的份上,這次放過你,同時給你個忠告,在這裡,永遠也不要把自己的東西展示給其他人,永遠不要同情其他人,因為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敵人。最後一條,只要是在這個地方,上面兩條永遠就永遠是永遠。”
說完,男子便守在了自己的“地盤”上,不再言語,其他人也都收回了目光,老人和小孩這才敢把餅拿出來三兩口吞光。
和仁沒有再多說什麼,退到最髒的一個角落,小心的啃起了自己的餅。
“救……救我……救……”這時,一個虛弱的女聲傳來。
循聲望去,一個幾乎沒有穿什麼衣服,幾乎只用破布遮體的女人在地上爬著,她面色枯黃,瘦骨嶙峋,她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叫著:“救我,給我……吃的,我把什麼都給你,身體、靈魂,只用你給我吃的,我什麼都給你。”
和仁望了望女人,有望了望自己手中不到一巴掌打的餅,嘆了口氣,就要把餅遞過去。
而男子突然喊了一句:“不許給,除非,你想成為所有人的敵人。”
遞餅的手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