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黑壓壓的人群聚在那裡,今天是北土軍機相徽羽七日處斬的日子,春將盡未盡,對於北土而言卻並未如何有暖意,不過空氣卻濕濕的,弄的人不自然,卻很舒服。
本來流紋已經賜了徽羽七日一杯毒酒,可徽羽七日拒絕,他的原話是,不當眾處斬難以服眾。
流紋沒來,只是東方家來了兩個代表,柳墨家與上官家都是女子,不適合幹這種活。東風七風坐在徽羽七日旁邊,沒人指責或議論他為何和一個死囚犯坐在一起。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彷彿脫離了世間的一切。
這一坐,直至皓日當空。
“父親,時間到了。”東方八風適時過來提醒了東風七風一句。
“到了嗎?好,八風,把酒拿來!”東風七風道。
東方八風遲疑了片刻,卻終是遞過一個酒壇。東風七風接了過去,開啟蓋子,仰頭猛灌半壇,便將剩下半壇給了徽羽七日。
徽羽七日笑了一下:“每次都是我請你,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喝到你這吝嗇鬼請我的酒。”
將酒壇扔起用嘴接住亦是一陣猛灌,半壇辛辣的酒三分流入徽羽七日口中,三分順著他的衣領流淌,三分融入了咬破的唇中的血液,還有一分飄飛,化作了東風七風臉上的斑駁淚痕。
“好酒!”將酒壇一甩,徽羽七日大聲呼道。
東風七風背過身去,揮了揮手:“動手吧。”
劊子手領命,大刀舉起,對準了徽羽七日的脖子,而徽羽七日,也是閉上了雙眼。
人群中,幾人身上的內力不住顫抖,可終歸沒有一個人發作。
也沒有人來喊一聲,刀下留人……
本來,今天是一定會有人來劫法場的,徽羽八日也知道,所以,昨晚,他把那些人全都關了起來。
他沒有理會別人說他絕情,別人罵他畜生,他木然的做完這一切,就如同今天木然的勘正劊子手手起刀落。
他一直木然的站著,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直至行刑結束,他的家人哭著上去收拾徽羽七日的屍體,他才背過身走開,沒有掉落一滴淚水。
他不痛嗎?不傷嗎?他真的不在乎嗎?不知道,除了他自己,誰敢說自己真正明白一個人。他昨晚將效忠於徽羽七日的死士關到一起時,他是否掙紮過?
沒有人會知道了,他自己也永運不會說。一件事,你選擇了開始,就再也沒有機會去選擇結局,只能向著一個看似美好的結局努力,一旦做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回頭。
不是亂世中的人極端,而是他們沒有其他話語去反駁亂世的言論。
人們在彼此沉默間擦肩而過,也許下一個瞬間,其中一個人就會將手中的刀刺向另一個人……
這便是江湖吧。
徽羽家不出預料的造反了,盡管流紋皇室早已做了充足的準備,可面對戰之徽羽,再多的準備也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特別是,對於這件事,東方、上官、柳墨三個家族竟同時選擇了沉默,信天命的柳墨家沉默了,戰力最低的上官家沉默了,甚至,連一向最為忠心的東方家也沉默了。
為什麼?如徽羽八日所言,如果四大家族真的過得很好,皇室真的沒有辜負他們進行暗中削弱,他們會私底下假傳聖意造反嗎?
果然是流紋錯了啊,即使流紋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錯了,可他們如預言中的一般,不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