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默氣勢洶洶掠去,雖然沒有絲毫氣機外露,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那樣摧山撼嶽勢不可擋。
那血人再次抬手,一條血紅色光線自手指疾而出,幾乎瞬間就來到了雲默前。
雲默腦袋一偏,那道光線險之又險的擦著他的頭顱而過,鬢角一縷碎發接觸到那道光線,悄然斷裂,那條紅色光線輕易洞穿一棵三名大漢才能合抱的古老樹木,又在一名修者前留下一個手指大小的窟窿,消失在白雪茫茫的天地間。
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方苗嘶聲力竭大喊道,“快逃,都快逃啊!”
僥倖存活下來的只有不到百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但一聽到方苗這句話,全都顧不得傷勢,瘋狂的向後逃去。
靈虛境大能都會隕落的戰場,已經不是他們這種人有資格和能力帶下去的了。
走西口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活兒,雖然這些人早就有將命丟在這暗黑森林裡的覺悟,但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不管是臉上有塊刀疤的年輕人,還是方苗這種老江湖,都沒有勇氣面對。
冷冽刺骨的風吹打在臉上,如同刀子一般,方苗大口吸氣呼氣,喉嚨裡像是喝了一口魔域最烈的燒刀子酒,又像是在燃燒,火辣辣的,哪怕有冷風吹進喉嚨裡,也絲毫減輕不了這種讓人痛苦的燒灼感。
方苗眼角餘光瞥了眼旁邊的表痛苦的那個胖子,名叫周大福,欠下一股賭債,被債主的沒辦法,七拐八繞走關系找到了自己,求來了這樣一份回報豐厚但風險也極高的活兒。
其實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誰願意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暗黑森林?
方苗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就落後了幾步,然而就在這時,前面的周大福突然莫名其妙的矮下去一截,方苗心裡一咯噔,突然生出一種極其不詳的感覺。
微微低頭一看,頓時嚇出一白毛汗。
膝蓋處已經被齊齊削斷的周大福,雙腳沒入積雪裡,鮮血從整齊斷裂出噴出,失去雙腳的周大福的上半,還因為慣保持著奔跑的姿勢,淩空沖出去五六丈距離,這才意識到不對,低頭一看,頓時雙目瞪圓,然後摔倒在地,在血中滾出去十多丈距離。
同樣的事,發生在這些拼命逃亡的人上。
不過有的人是雙腳削斷,有的人是肩膀掉落,有的人被攔腰切斷,有的人頭顱被分成兩塊。
轉眼間,跑在前面的六十多人盡數死絕。
這些人死相不一,但無一例外的是傷口斷裂處十分平整光華,如同鏡面一般。
方苗人連忙停下,驚恐的看著前,才發現密林之間,懸著一條條細若發絲的血線,縱橫交錯,如同蛛網一般。
方苗心中一寒,拔出腰刀斬向前的一條血線,但讓他絕望的是,吹毛斷發的利刃,卻如同紙糊一般,瞬間斷裂成兩半,切口極其平整,而那血線確是絲毫未動。
就在這時,雪地中,走出來三個血人,分別位於東西南三個方位,再加上和雲默纏鬥的那個血人,正好形成合圍之勢。
到了現在,如果還不能猜到阻擋自己的人是誰,那他方苗就真該死了,當函谷關大戰的最後,苦竹被被雲默擊敗,最後整個函谷關數十萬人的血彙聚在一個大坑中,凝成四個血人和一頂血轎。
不過自己有幾斤幾兩,方苗是再清楚不過的,他這種比下有餘比上卻是遠遠不足的人物,就算是一百個一千個堆在一起,也入不了苦竹的法眼。
那麼唯一的原因,就在於這兩名深藏不露的僱主上。
不過可惜的是,那位神秘莫測又修為恐怖的苦竹,似乎是不打算放過自己這些人了。
方苗一股坐在雪地裡,心若死灰。
對上這恐怖的血人,他們這些人,哪裡還半點勝算?
這名走過二十多年大風大浪見慣了生離死別的走西口老行家,絕望的閉上眼睛,等著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活了半輩子,死到臨頭了,才有些後悔沒能早點娶個婆娘給方家留下香火傳承。
但等了許久,也未能發現有什麼異樣。
方苗有些迷惘的睜開眼,頓時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