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山河虛弱的伸出手,想要喚迴雪千千,喚回自己的女兒,卻未能發出半點聲音。
雪花宮主輕輕的握住了凡山河顫抖的手,說道,“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這些年不肯說出事實,她怨你恨你也是正常的,但你終究是她的父親,是她曾經思夜想的大英雄,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說著倒了兩杯酒,一杯遞到凡山河手中。
凡山河握著酒杯,手顫抖不止,酒水灑落出來,打濕了他的蒼白的手,看著這樣一名註定要讓整個式微界仰視的年輕人,非但沒有欣喜,反而目光越發冰冷。
“如果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會殺了你,然後聖劍門和雪花聖地會開戰,整個式微界都會被牽扯進來,到時候會死人,會死很多人。”
“而你,卻因為兒女長,成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聽完這句話,他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像一根木條矗立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心的女子被帶走。
雪花宮主輕輕拍打著他的背,一如當年他溫柔的替她捋順耳畔微亂的發絲。
雪花宮主放下酒杯,呼吸變的急促起來,喘了口氣之後說道,“喝了這杯酒,你便是我的丈夫了。”她轉看著雙目朦朧的凡山河,輕輕捧住他的臉頰,“而我,也是你的妻子了。”
凡山河用盡全力點頭。
為了這一句,他等了二十六年。
為了這杯酒,她也等了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如一。
二十六年都是煎熬。
卻在二十六年之間都不敢認自己女兒,更是在今,親自將自己的女人送上了黃泉路。
這樣一個男人,是式微界光芒萬丈的大英雄,卻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不是一名合格的父親。
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個父親,自己該還是該恨?又要不要相認?
萬千複雜心緒感堵在心口,雪千千哽咽著,微微張開口,卻未能說出一句話一個字。
良久之後,雪千千猛然轉離去。
沒有回頭。
雪花聖地來帶走她時,派了三名靈虛境大能出手攔截他,再加上包括他師叔在內的兩名聖劍門靈虛境大能,一共有五名靈虛境大能,面對這足以橫掃式微界絕大多數宗門勢力的恐怖力量,凡山河卻是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來到她跟前時,雖然滿是血,但仍然還能站著。
雖然搖搖晃晃,但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是她的男人,他是她的英雄。
而那時,上一代雪花宮主,也就是她的母親,
雪千千緩緩站直體,看著垂垂將死的這個男人,委屈,憤怒,怨恨,悲苦,頓時湧上心頭。
小時候,她看到別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便總是問母親,自己為什麼沒有父親,雪花宮主總是對她說,她的父親是個大英雄,有事遠遊,不能回來,母親這麼說,她便這麼相信,並且憧憬著父親回歸的子。
無數個夜,她都在想象著父親的樣子,想象著那個從未見過,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大英雄。
直到後來漸漸長大,她知道的事多了,懂得的東西也多了,她才開始意識到,母親所說的話,不過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而直到今,她才終於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就是聖劍門門主凡山河,是式微界公認的劍道魁首,是一揮手便有十萬劍修風雲驟聚的劍道聖人,也是在函谷關戰役中拯救數萬式微界修者的大英雄。
但這又如何?
大英雄,卻在當初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下,雪花宮主握住了他的手,說道,“山河,你還欠我一杯酒。”
凡山河喉嚨輕顫,血堵在喉嚨裡,哽咽說不出話來。
雪花宮主右手握著一隻酒杯,和凡山河握著酒杯的右手交錯纏繞,深的看著凡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