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秋雨一層涼,不過修者到了破劫之後,便不畏寒暑,以雲默如今的半仙之軀,自然不會在乎這點涼意。
穿上鞋子,走出草廬,天上的厚重烏雲已經悄然消逝,久未放晴的天空,在雲層消失之後,重新又變得高遠起來。
草廬在劍道宗主峰的半山腰上,雲默順著山間小徑,漫無目的向著山下走去,時常會碰到忙碌的人,不管是在山上數十年的老人還是剛入門沒多久的年輕弟子,不管離的近還是遠,只要看見了他,都會敬畏的行禮,甚至還有些弟子聞訊後,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目睹這位宗主一眼。
對於這些人過度的和敬畏,雲默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板著臉將他們轟走,所以每次都是笑著點頭,以至於還沒走下山,因為笑的太多,臉上的肌都有些僵硬了。
劍道宗雖然不像其它宗派那般管理森嚴,但主峰和東西兩峰方圓百裡範圍之內,是沒有人家的。特別是內圍,以往是有護山大陣防守,至於外圍偶爾會有一些個誤闖入山的樵夫或者是獵人,只要不影響門中弟子修行或者胡亂走動,劍道宗也會聽之任之。
在這一點上,劍道宗比聖劍門完全是兩個極端。
雲默對門內弟子的有點吃不消,所以就飛到了劍道宗外圍的山林裡,只要不離開封魔劍陣的勢力範圍,他倒也不怕九尾妖狐的來犯。在路上,他碰到一個獵戶,是個中年男子,臉上滿是鬍渣子,雙眼閃著光,但有一抹難以掩飾的勞累疲倦。
中年獵戶有一個土裡土氣的名字,姓張名鐵柱,不過鄉下人家,大字都不認得幾個,自然是想不出什麼好名字兒的,再加上有名好養活的觀念,取個狗蛋栓子之類的名字也是常有的事,鐵柱這兩個字還算是不錯的了。
張鐵柱人如其名,長得很是高大,常年的體力活,讓他練出了一腱子,面板又曬的黝黑,往那裡一站,就是一坨鐵疙瘩。
來到一塊山石旁,張鐵柱將牛角弓從肩上取下來,放在一旁,轉看了看這名年輕男子,問道:“這位小修士,要不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相伴走了快小半個時辰了,對這名年輕修士,張鐵柱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拘謹,只是將雲默當做了劍道宗的一名年輕弟子。
張家世世代代都在山腳下的廣陵江畔生活生活,對他們來說,劍道宗雖然是高高在上的修行之地,但那些個在常人眼中恍若神仙一般的人物,在他們張家人眼中,卻並不那麼稀奇。
張鐵柱摘下隨酒囊灌了一口,習慣地遞給旁邊的雲默,但似乎是意識到了兩人份的差異,又尷尬地將收了回來。
雲默笑了笑,說道:“怎麼,張哥捨不得好酒嗎?”
一聲張哥,讓張鐵柱叫的又是激動又是羞愧,雖然世世代代都住在劍道宗地盤上,但張家並沒有沾上點兒仙氣,祖上有記載的十幾代人,愣是沒有出過一名修者,甚至都沒人能夠和山上的修者有半點兒關系。
俗世眾人,誰不願成為高高在上逍遙自在的修者?
張鐵柱顫顫巍巍地將酒囊遞過去,簡直比和媳婦兒洞房花燭夜還要緊張,“瞧,瞧您說的,哪,哪裡是什麼好酒,就是自家婆娘用糧食釀的,根本就值不了幾個銀子。”
雲默接過酒囊,也不嫌棄,對著囊口喝了兩口,的確算不上什麼好酒,甚至還有些酸澀感覺,但平裡他也不怎麼喝酒,這酒水就當解渴。
張鐵柱小心翼翼接過酒囊,別在腰上,準備回去大肆炫耀一番,特別是鄰居李大力,要是知道自己和一位劍道宗弟子攀上了交,那個每天別著一把鐵劍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家夥還能這麼囂張?
他正得意地想著,就聽旁邊的年輕人問道,“張大哥,附近的百姓怎麼樣了?這次大戰波及範圍甚廣,如果村子裡百姓有什麼需要,大可到劍道宗來尋求幫助。”
張鐵柱想著,這修者真是太好了,一點架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