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硯聽得眉頭大皺,說道:“這人與我等為敵,要殺便殺,卻無需出言侮辱,你們還是住口罷!”這才止歇了己方滔天的聲勢。
方青華乃是一派執掌,身份尊貴,何曾受過這般羞辱,狂怒之下,一口血腥便衝到了喉間,大吼道:“我今日拼得一死,也要拉你們幾個畜生陪葬!”手上那超大號的湯匙帶起一陣猛惡勁風,合身往田九斤三個撲來。她身陷死局,已知必然無幸,這一下全力施為,不留一絲後手,就連周身防禦都撤得乾乾淨淨,只盼多找幾個墊背,黃泉路上也好做伴。
田硯早有準備,自不能讓她如願,千層礁轟然落地,迎風陡漲,將小的們護得嚴實。正要召出定天弓,一鼓作氣解決這禍患,卻忽覺體內臟腑經絡火灼似的劇痛。他頓時暗呼不妙,想將定天弓勉強取出,交予博家姊妹,竟再也動不得一個手指頭,軟倒在地,周身一片赤紅。無巧不巧,聶秋雨在他身上種下的至毒精血,竟然就在此時又發作了。
方青華所懼者,乃是田硯手中的極品道晶與高品法器,如今陡然見這小子失了行動之力,當真是喜從天降。她鬥法經驗豐富,反應極速,半空中硬生生一個轉折,竟往田硯撲來,只待一勺杵下,去了這心頭大患。到時憑著自家殘留的幾分功力,對付那對雙胞胎丫頭,儘可佔據主動,來去自如。
田硯這病症,博忘雪早經過一次,還曾在旁看顧,心中也算有數,此時雖然驚慌,卻還不亂,只叫了一聲:“後心!”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往方青華背後猛撲而去。博如霜與她心意相通,這一聲呼喝,已然明瞭姊姊圍魏救趙的心思,亦是帶著一點黑芒,合身撲上,必安、無救雙劍齊齊攻來,竟是不分先後。
眼前情形,瞬間便成勾連之局,方青華想要將田硯搗得稀爛,自是不難,可自家後心防禦全無,早賣給了對方,被捅出兩個對穿窟窿,也是可見之景。到時就算僥倖不死,亦為一招重傷的慘狀,又如何應付接下來的窮追猛打?她此時生機已顯,自不肯以命搏命,當即便舍了田硯,轉身一劍,將博家姊妹磕得連連倒退。
這一緩手的功夫,胡上牆早已啪嘰一聲撲到田硯身上,薄薄攤開,化作無形,聲息俱消,也不知拖到哪裡去了。田九斤亦是馱著老黑,腳下飛快,幾個兜轉,便消失在林間幽暗之中。
睹得此景,方青華不禁怒火中燒,將自家那頭黑皮犀牛召出,轟隆隆頂撞上來,碩大的鐵勺亦是脫手飛出,一通亂砸,直將一口惡氣全都撒在了博家姊妹身上。
博家雙姝有千層礁之利,聯手使出合擊之術,也儘可遮掩得住。一時之間,雙方互有攻守,鬥了個旗鼓相當,石屑紛飛之下,打得分外熱鬧。只是好景不長,千層礁不得極品道晶持續灌注,眼看就靈光漸黯,個頭亦是不斷萎縮。不過一刻鐘光景,便哀鳴一聲,重新化作巴掌大小,墜於地面。
雙姝失了守禦便宜,瞬間便落下風,有心將千層礁重新激發,無奈道行淺薄,威能不顯,讓那黑皮犀牛拱上幾下,便告失守。又召出幾件五六品的法器相抗,卻全不濟事,幾個來回就被大鐵勺子打回原形。如此又堅持了半刻鐘,兩人身上已是帶傷,若再要鏖戰,恐怕脫不了力竭身死之局。
就在此時,卻聽胡上牆在遠處喊道:“兩位主子,此處有個石洞,還請過來守禦,只待我家老爺醒轉,這老虔婆就要好看!”
兩人心中一喜,且戰且走,往胡上牆發聲之處退去。方青華心中焦躁,拼著傷勢加重,攻得更急。待到姊妹二人退到洞口之時,已是周身掛彩,臟腑受創,險些遮掩不住,若再晚得片刻功夫,恐怕就要喪於敵手。
那石洞並不甚深,卻極為狹窄,堪堪只容兩人錯身。雙姝縮排洞內,將門戶堵得嚴實,這一下再不用看顧四方,只專心一意正面迎敵,頓時輕鬆了大截,將一行人安安穩穩護在其內,並無紕漏。反觀方青華那頭,黑皮犀牛體型碩大,那大鐵勺子亦是大開大合的套路,擁擠在這方寸之地,自是縛手縛腳,施展不開,威力大打折扣。此消彼長之下,雙方你來我往,堪堪又成了膠著之勢。
方青華駐世日久,見識不弱,一見田硯症狀,便將其中緣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曉得這至毒精血一旦發作起來,極為霸道,少說也要持續個把時辰,當下也不著慌,一味的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只待將這兩個丫頭磨得油盡燈枯,再來魚肉。她卻不知,田硯體內已有劍、體兩魂存在,那發作時候早已減半,這般緩慢推進,又哪裡趕得及。
此番交手,她一路佔著上風,連日來的憋屈憤恨已消減不少,那股子崖岸自高的姿態又是復萌,冷聲道:“老婆子倒要瞧瞧,你們這縮頭烏龜,能做到幾時!”
博如霜豈會讓她,頓時大叫道:“死老太婆,再吃姑奶奶一箭!”話音方落,便聞弓弦之聲嗡然作響,黝黑石洞之中有翠綠光芒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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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華在定天弓之下已吃過兩回大虧,心頭頓時大驚,不及多想,全力飛退,直躲出幾十丈開外,凝神戒備。豈知洞出的長箭只是一件二三品的唬人貨色,純屬小孩過家家的玩意兒。她臉上一紅,復又撲上,叫道:“你這賊丫頭,老婆子定要將你點做天燈,燒個魂飛魄散!”
博如霜嘻嘻一笑,哂道:“死老太婆,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門,怎的跑得比狗兒還快?姑奶奶這就再來一箭,你有種就不要躲。”言罷又是一道翠綠光芒飛射而出。
方青華有心不躲,但想起定天弓絕大的威力,總是惴惴。所謂驚弓之鳥,聞弦而落,她下意識便又往後退,卻見一支長箭施施然墜在腳邊,仍是那唬人的大路貨。
這一下連番戲耍,洞內的胡上牆與老黑忍不住便哈哈大笑,譏刺之言頓時不絕於耳。此回沒了田硯管束,兩個傢伙盡展其才,骯髒口水猶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好似九天十地之內,宇宙洪荒以來,眼前這老虔婆就是第一號膽小懦弱,自私無恥之輩,日後必要遺臭萬年,受萬夫唾棄。博如霜聽在耳中,嘻嘻直笑,再看這兩個傢伙時,頓覺多了幾分順眼。
方青卓攻得幾下,已是暴怒如狂,哪裡還顧得上先前的穩妥策略,大吼一聲,舍了博家姊妹不攻,操弄大鐵勺子在石洞邊連砸帶挖,那黑皮犀牛亦挺著一隻獨角,在四周山石中發力鑽撬。瞧這架勢,竟是要將石洞生生刨開,來個速戰速決。
眼見洞外碎石簌簌,地動山搖,聲勢端的猛惡,胡上牆與老黑頓時如深秋寒鴉,沒了聲息。博家雙姝亦是心中焦急,卻也無甚應對良策,只能盡力騷擾攻敵,延緩對手的腳步。
方青華的修行功夫,走的乃是剛猛一路,如此不講理的拆挖,倒是正合了其中真意,進展甚是迅快,不多時候,已掏出一個碩大深坑。那石洞堪堪就要見底,林中雖然幽暗,但洞底一行人的情狀卻盡收眼中。方青華見胡上牆與老黑臉上驚懼,心中一陣暢快,忍不住便道:“拆了這老鼠洞,看你們囂張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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