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了莫玉的命格之後,沐初晴心中一直梗著一根刺,見誰都想看上幾眼命格,彷彿是入了魔般,此事暫先不提。
曾經發生的事情,雖然沐初晴還會在某一時刻耿耿於懷,但是隨著修為的增長,有些事情已經被沐初晴放到了一邊,選擇性的淡忘。
莫老頭的喪事發生在十月,大多數人家已經秋收結束,故而看在莫程的面子上來幫忙的後生們不算少,那些村裡的婆子媳婦本來還在猶豫,現在誰不知道沐初晴的本事,萬一去幫了老莫家的忙之後,被沐初晴在心裡記上一道怎麼辦?
這絕對不是少數人的顧慮。
可就在沐初晴親自去老莫家走了一趟,將辦喪事的銀子交給莫程之後,村裡人的這些顧慮都被打消了。
沒看到人家都給辦喪事的錢了嗎?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人家家裡鬧什麼矛盾咱管不了,只要跟著金大腿時刻保持一致的步調就好。
金大腿你說要往東走,那我們所有人都跟著你往東走便是!
沐初晴怎麼會看不到自己去老莫家之前與之後發生的巨大反差,不過她也就是這麼想想。她心中顧念著煤炭的事情,只盼著早點將老莫家的喪事辦完,然後還指望著莫程去幹活呢!
回到家中,沐初晴見莫封疆仍然坐在屋子裡寫寫畫畫,不過相比於上一次見到,莫封疆這次身上帶滿了煞氣,而且提筆落筆之間隱隱帶著焦躁之意。
沐初晴皺眉看著這一切,心中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莫封疆……”
聽著沐初晴這麼嚴肅的語氣,莫封疆脊背一僵,提起的筆遲遲沒有落下,吸足了墨汁的筆尖在空中停頓著,墨汁滴落在紙上,迅速暈染開來,將原本寫好的字弄髒一大片。
“娘子,其實你可以喊我相公,或者是喊我封疆,實在不行,如往常一樣喊我三郎也行。”
莫封疆深呼吸幾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刻意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不過莫封疆很快就發現了,他現在所有的偽裝都躲不過沐初晴那深不見底的雙眸。
那雙眸中的銳利,隱隱約約似要將人看穿看透,莫封疆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悉數化為苦澀。
這樣的莫封疆讓沐初晴有些心疼。
“莫封疆,你若是想要去老莫家看看,去看便是,我又不會說什麼。再者,我這不是剛從老莫家回來麼?”
沐初晴眉角輕挑,給莫封疆倒了一碗熱茶,十分自然地將莫封疆手下那被弄髒的紙拿了起來,掃一眼之後,捲成一卷遞到燭火下燒成灰,心中已經明白了莫封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莫封疆想開口向沐初晴解釋,卻又不知道這番解釋該從何說起,到嘴邊的話在嗓子眼打了兩個結之後,化作一句苦澀的‘好’。
就算老莫家待他不好,可他到底是吃著老莫家的飯長大的。
莫老太雖然摳門,雖然捨不得讓他吃好吃飽,但到底沒有讓他餓死。
多年打聽下來,莫封疆已經知道,在當年的大雪天裡,若非莫老爹和莫老太將他從雪地中抱回,哪裡會有他活命的機會。
相比於他對他那些骨肉親人的恨,他對老莫家只能說是有怨,而現在,連怨都差不多沒有了。
走到這一步,莫封疆胸懷中的格局已經被外面的世界飛快地撐大,哪裡還能再提得起與一戶山野人家中的老頭老太太置氣的興致。
往事中愉快的、不愉快的,都讓它們在這凜冬之中煙消雲散吧。
莫封疆起身出了門,沐初晴眼看著外面的天已經快要大亮,索性也不再去睡覺了,把莫封疆寫下的東西收拾好,無意中看到了莫封疆在紙上圈點的東西,眸光中晦暗一片。
她早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