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程是在沐初晴等人吃過飯之後才回來的，一臉頹喪的樣子。
沐初晴見莫程懷著心事，便將疙瘩湯與炒雞蛋都給莫程留了一份，讓沐哲在西屋外等一會兒，她端著飯進了西屋。
“老五，你怎麼了？”沐初晴問。
莫程搖頭，“沒事，三嫂，謝謝你給我留飯，我已經吃過了。”
話雖這麼說，可是他的肚子卻十分誠實的出賣了她。
沐初晴笑笑，其實莫程不說她也能猜出一個大概來。莫程這兩天一直都在為莫四郎的喪事張羅奔波，能讓他煩心的，也只有老莫家的事情了。
“如果你不願意說，三嫂也不會勉強你。只是如果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同三嫂說，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三嫂我幫的不是莫四郎，不是老莫家，而是你莫程。”
沐初晴放下碗，叮囑道：“你先將飯吃了吧，明天莫四郎下葬之後，你就得收收心了，我估摸著今天哲子和剛子再出去跑一天，差不多明日就會有人來送木頭，八月馬上就過去了，冬天越來越近，燒炭坊裡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的。”
莫程點點頭，在沐初晴掩上西屋門的瞬間，看著碗裡的疙瘩湯和放在盤子中的一大塊金黃色的炒雞蛋，眼淚怎麼止都止不住。
抬頭用力想要讓眼淚倒流回去，一切卻都是徒然。
眼淚不僅沒有減少半分，反而讓他心中更加酸楚，彷彿下了雨。
莫老太的話如同一把淩遲的刀，一遍遍將莫程的心絞碎。
“莫程，你有本事就別回來啊？你不是已經從老莫家的宗籍中脫離出去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是回來看你那不爭氣的四哥？還是看我這個老婆子，亦或者是癱在炕上的廢人？怎麼樣，好戲看夠了嗎？用不著你假惺惺，哪裡發財就回哪裡去，老莫家廟小，裝不下你這尊吃裡趴外的大神！”
“你不是抱到金大腿了？你不是要發財了嗎？那賤蹄子不是給你也蓋了房子嗎？你怎麼回來了？你當你是誰，那賤蹄子憑什麼會看上你？”
莫老太的話語字字戳心，莫程的視線漸漸模糊，一天沒吃飯的他早已過了那股餓的勁頭，原本以為不會再餓了，誰知聞著炒雞蛋和疙瘩湯的味道，腹中的抗議一聲高過一聲。
莫程伸手去拿沐初晴放在炕沿上的碗，誰知手一軟，連人帶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
西屋裡的動靜驚到了院子中的人，最先沖進來的是坐在井邊納涼的沐哲。
沐哲一看莫程暈倒在地上，疙瘩湯灑了一地，頓時就急了，朝屋外喊道，“姐，你快過來看看，哲子昏過去了！姐，哲子昏過去了！”
沐初晴正在中屋裡給莫子謙和莫子遜兄弟倆洗澡，年紀最小的莫子嵐還在韓老太懷中抱著呢，突然聽到沐哲的喊聲，沐初晴哪能顧得上洗澡了，將軟毛刷交到莫子謙手上，“謙哥兒，你先給遜哥兒刷著，刷幹淨之後讓遜哥兒給你刷，娘去看一下你五叔！”
在沐初晴心裡，雖然她們一家已經同老莫家斷絕了關系，但是莫程永遠都是三個孩子的五叔，都是她的小叔子老五。
這份關系雖然有三郎莫問同莫程這麼多年的兄弟情義在，但更多的，是莫程的良心使然。
莫程知道在三郎過世之後來幫襯原主一家四口，就算原主已經一命嗚呼，原主欠下的這份情義她也會還。
而且莫程十分對沐初晴的胃口，就算不是三個孩子的五叔，那也是沐初晴看中的朋友。
三個孩子喚了莫程好幾年的五叔，現在改口也沒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