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憤怒,古麗娜莎額頭兩側的青筋都激的爆了起來,雙手的指節都捏的泛白,這種發自肺腑的憤怒根本做不了假,因為這種憤怒源於仇恨。
當古麗娜莎談到‘燕國將士屠殺平讓百姓,哄搶平壤國千百年積蓄’的時候,沐初晴從古麗娜莎的眸中看到了絕望與哀思。
那份絕望中隱藏著不共戴天的仇恨,那繾綣的哀思中滿是對過往血腥記憶揮之不去的無奈。
這麼多的微小情緒,若非真正經歷過這些事情,恐怕前世那些大滿貫的影後影帝都無法表演出來。
古麗娜莎的易容術已經夠逆天了,若是連面部表情,情感流露都控制的這麼厲害,沐初晴想,就算將古麗娜莎送進大獄,恐怕也沒人能夠關住她……那些衙差,還真是廢物。
沐初晴看了一眼古麗娜莎,掩在鬥笠帽下的目光中多上了一些複雜。
診病手鐲因為古麗娜莎做下的錯事而判定沐初晴不能救治古麗娜莎,但是沐初晴此刻卻認為,診病手鐲有些不通人情。
太過糾結於對錯,卻忽略了對錯之後的因果。
古麗娜莎或許是平壤人中少數的倖存者,也或許是平壤人中唯一的倖存者,但是有一點是必然不可更改的。
古麗娜莎是那場死難中的倖存者,是親眼見到血流成河,白骨成山的人。
親眼看著昔日的故國樂土變成人間煉獄,那對於死去的人來說是一種解脫,對於活著的人卻是一種日夜不休的折磨。
古麗娜莎恨朝堂中的言官是非不分,為了迎合昏君而將無辜慘死的平壤人定為生食血肉的妖魔,故而做出種種報仇雪恨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沐初晴與古麗娜莎有一個認知上的共同點,那就是昏君燕帝!
寧州府等瘟疫橫行,讓老百姓流離失所,若這還不算是昏君,那究竟怎樣的昏庸才算是昏君?
想來,這燕帝還不如莫封疆,莫封疆身為一個反賊都知道尋找剋制瘟疫的藥物來賑災,燕帝這位大燕之主、大國國君卻不知道,還有那些言官,曲意迎逢地昧著良心說話的時候個個都生怕被人搶了風頭,現在到了真正該進言獻策的時候卻成了縮頭烏龜。
這樣的大燕,遲早要覆滅。
不過這些,又與她沐初晴何幹?她只想掙足夠的錢,帶著三個孩子豐衣足食,就如同莫封疆提議的那樣,在亂世到來前將西營村和東營村通往外面的水路封死,守護住最後這片淨土。
若是東營村與西營村守不住,那沐初晴還可以帶著三個孩子、莫封疆、還有那些能夠信得過的家人全都進入清河盡頭的那處密地之中,大不了就是避世不出嘛!
等等,她和莫封疆又沒有關系,為什麼要帶上莫封疆?
鬥笠帽下的沐初晴臉色黑成鐵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