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太正因為找不到木桶而忙裡忙外,突然聽到了沐初晴的聲音,腳步猛然止住,不可置信地看向門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同李壯山和馬桂梅說話的沐初晴。
最重要的是,沐老太聽到了沐初晴口中的那句‘討說法’!
“晴丫頭,你這是什麼樣子,一大早就帶人來堵孃家的門?”沐老太心中還因為昨天沐初晴走時留下的那句話耿耿於懷呢。
沐初晴平靜地看了一眼沐老太,心早已涼透的她雖然看到沐老太還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同情,但是卻可以完全不表露出來了。
沐初晴譏笑了一聲,“孃家?您還知道這是我的孃家?哦,不對,我沒有孃家。我沒有一門心思想要害我,害得我們一家都不得安生的孃家!”
沐初夏聽到沐初晴的聲音,彷彿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將灶火上的蒸籠端起來放在灶臺上,連包子熟沒熟都顧不上了,撒腿就往灶房外跑。
在沐老太這裡碰了一鼻子灰的沐初夏最希望見到的就是沐初晴,因為她似乎已經走上了沐初晴的老路,她需要沐初晴的幫助,她一點都不想成為老沐家人人都可以差使的受氣包。
沐初晴的出現,對於沐初夏來說,就是暗夜中行走旅人見到的一縷曙光,就是溺亡之人在意識昏迷之前看到的一隻可以將她拖離苦海的手。
“姐!”沐初夏興奮地喊了一聲,結果被沐老太一計眼刀子甩了過來,“包子蒸熟了沒,回去盯著鍋!”
沐初晴聽沐初夏點了點頭,看著沐初夏機極不甘心地抬腿走回灶房,一時間,心中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屋中還睡著的沐老爹聽到沐初晴的聲音,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清醒了,麻利的起身穿戴好衣服,走到院子中,“晴丫頭來了,這麼早,進來吃口飯吧。”
這是沐老爹思考了大半個晚上才想出來的對策!
家中好不容易飛出一隻金野雞,雖然不及金鳳凰那樣高貴,但好歹是有錢的主兒,可不能撒手放跑了,大兒子是個指望不上的,小兒子品性不錯,但是處處都和這只金野雞一條心,他必須將這碗水端平,甚至說需要對小兒子和這個大閨女更好一些,不然若是指望著大兒子沐軾給他們養老,他們老夫妻不如趁現在還能走得動,趕緊去大青山上找一棵歪脖樹吊死算了。
沐初晴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沐老爹,平淡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小姨和月蘭已經在家裡做上飯了,我今日來就是同老沐家討一個說法,我剛剛蓋起的新房子,眼看著就要完工裝修一下準備住進去了,突然被老沐家的長子和長媳潑了豬血,老沐家是怎麼看這件事,又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善了?”
沐老爹和沐老太在東營村活了大幾十年,怎麼會不知道給人家新房子上潑豬血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詛咒新房子的主人家宅不安,一家都不得好死!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沐老爹和沐老太還未聽說過真有人狠毒到那種地步,給人家好端端蓋起的房子上潑豬血的事情。
一想到那麼惡毒的詛咒,沐老太和沐老爹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聽沐初晴這麼說,似乎是大兒子沐軾和長媳沈昭做的這件事情?
東營村圍觀的一群吃瓜群眾原以為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想到沐初晴一開口就爆了一個這麼大的料,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沐老太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落實沐軾和沈昭心腸歹毒的事情,擠出一抹幹笑,開口道:“晴丫頭,娘理解你新蓋的院子被人潑了豬血心裡不痛快,但是你不能將這髒水都潑到你哥和你嫂子身上來啊,你哥和你嫂子昨天早早就睡了,到現在還沒醒呢,怎麼會去你家給你潑豬血,你是不是搞錯了。”
沐初晴挑了挑眉,“你覺得我是那種搞不明白就隨便上門的人?兩桶豬血說潑就潑,知道的人家知道我們是一個爹孃生出來的兄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著不共戴天的死仇呢!你也別在這裡袒護沐軾和沈昭了,將人喊出來問問,看看昨天去東營村屠夫家裡買了兩桶豬血的是不是他們,然後再去找兩個村裡的裡正看看,從我家門口一直滴滴答答到老沐家門口的血存不存在?”
沐老爹聽沐初晴這麼一條一條地說著,心中頓時就慌了神,看沐初晴那篤定的樣子,根本不像是空xue來風。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十有八九真是沐軾做的。
哎,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整日就知道作妖,出一些么蛾子主意的禍害。
沐老太聽到沐初晴說兩桶豬血的事情,立馬想到院子中失蹤了的兩個桶,臉色煞白。
看沐老太的反應,沐初晴就知道她這個親娘多半是知道內情了,嘴角哂笑,“把人叫出來問問吧,這都幾時了?村裡這麼多人看著呢,還能睡著,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沐老太看著沐初晴嘴角的笑容,心底直發毛,心肝兒直顫地走到沐軾視窗下,拍窗戶道:“大郎,大媳婦,快點起來,晴丫頭找你有點事情要問。”
沐軾和沈昭每人拎著那麼大一桶豬血走了好幾裡路,折騰了一晚上,回來之後遲遲睡不著,臨近天亮才合上眼,如今二人正睡得香呢,聽到拍窗戶的聲音,二人還都不以為意。
可是聽到沐老太說‘晴丫頭’三個字的時候,二人就像是被唸了緊箍咒一般,‘騰’地一下從炕上坐起來,均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沐軾深呼吸幾口氣,看著炕邊放著的兩個還沒有被洗刷幹淨的作案工具,哆哆嗦嗦地啞著嗓子問沈昭,“怎麼辦?被人尋上門來了?怎麼辦?”
“我也想知道怎麼辦!”
沈昭疾言厲色,白眼都快翻得將劉海掀上去了,看了一眼屋裡的櫃子,實在沒有一個地方能藏下這麼大兩個木桶的,只能將目光停在髒兮兮的被褥上。
豁出去了,舍不著孩子騙不走狼!
沈昭一腳將沐軾從被窩中踹了出去,將兩個血跡還未完全幹透的木桶塞進了被窩。
沐軾都看呆了,“瘋婆子,你這是幹什麼呢?將這東西塞進被窩裡,晚上怎麼睡覺?”
“先將閻王應付過去再說,閻王不走你還想晚上睡覺?”
沈昭麻溜的穿好衣服,將沐軾的衣服扔到沐軾臉上,“快穿好,想想怎麼將閻王爺送走!”
這麼一瞬間,沐軾都有些後悔,怎麼昨天晚上就沒有多想,聽著瘋婆子一煽動就頭腦發熱做了這事,連安生覺都不能睡了。
明知道閻王要命,卻偏偏還要招惹,沐軾坐在炕上,恨不得給自己甩倆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