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偏心偏的太明顯,偏心偏的太離譜,偏心偏的太理直氣壯,也太容易讓人寒心。
今日沐老太的話看似尋常,其實那字字句句都真真切切地紮在了沐初晴早已破碎不堪,完全靠著僅有的一點兒血脈關系死撐的心上,在剎那間心碎聽起來很難,其實只要絕望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順其自然。
從上一次與沐初晴談心的時候開始,沐哲就已經聽出了他這個姐姐對孃家有多麼的絕望。
說句難聽點的話,他姐沐初晴看待孃家,早已從血脈至親變成了見死不救的冷血殺手。
沐哲親眼見到了沐初晴為了修補這些關系做到的努力,他也曾慶幸激動過,可是到現在看來,所有的慶幸激動都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該來的遲遲未來,不該散的卻已經草草收場。
“姐。”
沐哲喊了一聲,將沐初晴,韓老太和韓月蘭都喊得轉過頭來。
清涼的夜風掃過玉米葉子,發出‘颯颯’的聲響,不知是青蛙還是蛤蟆,藏在黑咕隆咚的地方咿咿呀呀地叫著,蟈蟈與蟋蟀吵了一整個夏天,到秋天還沒有分出勝負。
沐初晴拭去眼角的淚水,雙眸晶亮,“哲子,喚姐有什麼事?”
“我永遠都是你的弟弟。”
沐哲揹著竹筐站在小路上,沒有任何的侷促,也沒有丁點兒羞赧,這句發自肺腑,聽起來矯情無比的話就這樣被他大喇喇地說了出來,逗笑了沐初晴。
沐哲的承諾彷彿是夜空裡最明亮的星星,最皎潔的白月光,將籠罩在四人心中的陰暗全都驅散。
沐初晴走到沐哲的身邊,給了沐哲一個腦鏰兒,“你才多大,就已經學會油嘴滑舌了。”
“我已經到了娶媳婦兒的年齡了。”
沐哲看見沐初晴笑,漸漸挺起腰板來,只要他姐開心,他就覺得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對啊,你已經到了娶媳婦兒的年齡了。”沐初晴慨嘆。
沐哲還以為沐初晴捨不得他了,連忙保證道:“姐,不管我有沒有成婚,你都是我姐,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你永遠都是我姐,我永遠都是你的弟弟,你永遠不會失去我這個親人。”
沐初晴心情越來越亮堂,給沐哲翻了一個白眼,“趕緊結婚,結婚之後好好造人,爭取也給我生三四個侄子侄女出來抱,那樣姐的親人就又多了,也就有人喚姐姑姑了。”
韓老太搭腔道:“對啊,哲子,小姨現在還有力氣,剛子強子和月蘭都大了,你盡管生孩子,生出來之後小姨幫你帶娃!”
沉重的話題因為沐哲的一句話,迅速將樓歪到了調侃沐哲上。
茫茫夜色裡,沐哲的耳根微紅,不知道是因為談到了結婚生子激動害羞,還是因為他的話開啟了沐初晴的心窗而慶幸。
若幹年後,沐哲都不會忘記這個怨怒交織的夜晚,他會慶幸他聽了自己的心,並且他選擇做了他認為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