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如惠姨娘抬頭轉過臉去,伸手拉起她的手指,拽著湊到自己臉頰一側,抬頭閉眼輕輕聞著,一臉陶醉的神色:“這手上可真香,這聞起來是用了京都一品御香閣的特供的香粉吧。聽說它家的特供好貨色送往沈府時第一個先送到你那,像我們二房三房之類的都拿不到。呵呵……”如惠姨娘冷笑一聲,柳眉高挑,一雙桃花眼斜睨著說:“現如今,這手還不得給我捏肩捶背的。”
她此刻被如惠姨娘拽著的手僵硬地緊繃著,渾身的憤怒和力氣都凝集在那手掌上,感覺那手掌像鐵一樣剛硬。
如惠姨娘得意洋洋的臉蛋就在此刻她的手邊,她只要狠狠甩手下去一扇,定能打得如惠姨娘花容失色,哭爹喊娘,顏面盡失。
她甚至可以在如惠姨娘的臉上狠狠抓上幾道血痕,給她留點終身難忘的印記,讓她永遠長點記性,沈家大小姐不是那麼好惹的!
沈明珠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呆滯了片刻。
這雙手上一世對誰都是說打就打,責罰人起來真是暢快之至。但她現在不能這麼做。
她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所以,她要忍,報復不急於一時。
此時,她甚至不能露出絲毫的軟弱或是憤怒的表情,因為那正是如惠姨娘想要的效果。
被欺凌者的哭泣、憤怒,這是欺凌者所喜歡的,但她偏偏不給。對敵人最大的蔑視打擊就是連眼珠都瞬都不瞬。
沈明珠只是面無表情回看著如惠姨娘,並不說話。
如惠姨娘捏著沈明珠的手得瑟了半晌,但發現眼前的人一臉平靜無波,她沒有吭聲,既沒反駁,也沒發怒,只和自己對望著,眼神平靜又似乎深藏著什麼。她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沈明珠,只覺得索然無味,丟開了那隻手。
“如惠姨娘,你還要捏哪裡?”背後的人不鹹不淡的聲音問道。
“這。”如惠姨娘一抬胸,沒好氣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沈明珠的手移動到了如惠姨娘指著的地方,不輕不重按著。
“喂喂,太重了!”如惠姨娘故意刁難。沈明珠放輕了手上的力道。
才不過一會,如惠姨娘又尖細著嗓子喊:“喂喂,太輕了!你是沒吃早飯麼?難道你這沈府的大小姐都沒吃飽?!”
沈明珠只加重了力氣,並不吭聲,也並不反抗。
如惠姨娘的做派令堂前坐著的太姨娘、太太、姨娘們都覺得受不了,人人看向她一副鄙夷的神色。
如惠姨娘自己也覺得沒趣了,便對沈明珠說:“好了,按好了,你下去吧!”
沈明珠深深看了一眼,如惠姨娘說:“既然姨娘覺得滿意了,那幾個孩子……”
“你帶走吧!”如惠姨娘揮了揮手,口氣裡都是不耐煩。幾個還沒長大的下賤小丫頭片子而已!她本來也不在意那幾個女孩的生死,更不在意她們的去留。能用她們要挾羞辱一下沈明珠,讓她當眾丟人,就是她們能發揮最好的作用了!
沈明珠聽到這句話才真正有種雲開霧散的感覺,她方才受的一切委屈都值了,她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如惠姨娘看沈明珠眉目舒展,心中突然十分不爽,扭頭看向老太太說:“老太太,方才是我打了岔,實在對不住。今天不是說沈明珠犯了規矩嘛,那家法呢?”